此时跪在那里,说不出的单薄伶仃。
让想要跟着试探的其他几位夫人都没能在最合适的时候跟上开口,这,先帝的英灵只怕还没走远,她们就跟着针对这样一个不大的女孩子似乎,不合适呀她们都这样在心里跟自己说,不愿意承认即使是此时看起来这样柔若纤细的女孩,也是让她们畏惧的。
这可是坤仪郡主。
她们只敢窃窃私语,“这不合规矩啊”“是啊”,“也就是娘娘慈和,不然再不能容一个小辈这样的”
低低的私语,压着声音,但还要给人听到一些,又怕被人听实了在灵堂里窸窸窣窣,响了一阵子。可当事人依然好像全无反应,这种窃窃的私语也就停了。
毕竟跟风说上一句都是壮着胆子了,谁知道这位郡主什么时候发作呢,要是发作在自己身上,就是讨了太后的好,但在这样满朝文武都在的场合,郡主可是敢直接给人没脸的。真被当众落了脸面,她们回去可连立足之地都没有了。谁身后没有一帮子乌眼鸡一样等着争权的妯娌、难缠的大小姑子、得罪过的族中妇人、爱嚼舌根子的下人
因此低声附和一句“是啊”,已经算是博过富贵了,这可真是往火里伸手,也不知能掏出个什么,但这火可是真的火。
所以那位三品诰命的话落了,太后悲伤,在这个时间自然不适合说什么,所以她也就只能听不见。而当事人坤仪郡主也好像根本就听不见,连一个眼风都没给。其他人固然有人窃窃私语了两句,但很快也没了,这话就那么掉在了地上,没人接。
此时灵堂比先前更安静,就连早先还有的哽咽哭泣声这会儿都没了。倒是有人想适时哭两声,可才发出一声试探的哭腔,就感觉整个灵堂里就剩下自己了,立即收了声,也跟着众人都噤声低头,只是一遍遍擦着脸颊眼角。
太后不能说话,但太后是真恼了。这帮人如此不中用,这是都被坤仪郡主给吓破胆了?她扶着鸣佩的手一用力,鸣佩看了一眼自己的姨母,明白了。太后贤德,但是太后再贤德,她忍了太久,也有些等不及了。
鸣佩又看向对面的谢嘉仪,白衣素服,浑身上下只有头上一根白玉海棠簪,腰间大概是块玉佩也收挂在银色锦囊中。明明整个人都显得呆愣无神,可偏偏还是让鸣佩觉得,即使这样时刻郡主都带着那种上位者的跋扈。是呀,她是坤仪郡主,她想跪在哪里就跪在哪里,根本不会为别人想哪怕一点,根本不会管太后娘娘脸上好不好看。
这就是坤仪郡主。
鸣佩低了低头,这样任性自私的一个人,却这样好命。什么都不用做,权势富贵就都有了。但,她眼睛闪了闪,自己没本事,再多的权势也留不住的。这个跋扈的郡主,只怕这时候还没意识到,变天了。
多次在谢嘉仪这里受挫的经历,让鸣佩开口前迟疑了一下,毕竟谢嘉仪跟别人不一样,其他贵女之间就是互相恨到能生吃了对方,还是能够面带微笑,不软不硬,讲究的就是一个绵里藏针,即使互相都扎出血了,面上还是笑笑的。可这人——,果然是生在北边蛮荒之地、世代武将出身,再是有公主下嫁,也改不了骨子里的粗蛮。
鸣佩这段日子,整个人都比以前瑟缩了些。她自己还没意识到这种瑟缩,但已经在她的样子上带了出来,只是这种瑟缩日日往里淬着恨毒。鸣佩也不再是曾经的鸣佩了。
鸣佩不能不开口,是试探,也是为了拿下。没人来,就得她来。也许不止太后娘娘等这一天,很多人都等着这一天,看一看学会低头的坤仪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