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士行看到谢嘉仪缓缓笑了,带着无奈和讥诮。
谢嘉仪看出眼前人必然已经好久又没睡好了,苍白得简直好似随时会大病一场。毫无血色的苍白,让他整个人离她记忆中的那个人愈发远了,让他变得更加陌生,也让他身上愈发有一个帝王的高傲和莫测。
他站在那里,好似其他所有人都是草木,唯有他,是手掌众生生死的神明。
二十岁的帝王,简直整个天下都可以做他手中的玩物。此时徐士行黝黑的眼眸里,就有这种疯狂和笃定。
谢嘉仪看着他,想的却是札记上那句:敌强,唯待其强弩之末,击之,一击即毙。
是时候了。
“三哥哥。”谢嘉仪叫他,声音是往日的依赖和亲近,让徐士行的心一抽,那颗着甲的心,几乎瞬间卸甲,瞬间软弱得一塌糊涂。可是,他不能,他抿唇,愈发冷漠地看着她。无论她说什么,他都不会动容,他相信自己都不会动容。
谢嘉仪靠近了徐士行一些,仰着脸望着他。
都是往日模样。
徐士行连唇都变得苍白,抿成了一条冷酷的线。
谢嘉仪抬脸看着他,一字一句道:“三哥哥,我十五岁及笄那年,在长春宫中被人下了合欢。”
“三哥哥,在最好的时候,你都没有接住我。”
果然,只是这一句话,就一击即中。
比苍白更苍白的脸色是什么样子?大概就是眼前建曌帝的样子,他整个人岿然不动,但好像他整个灵魂都在颤抖。他能控制住自己颤抖的手,能停下自己抖动的嘴唇,但是他控制不住他此时颤抖到寒冷的心。
谢嘉仪明明就在眼前,可是他却觉得离他那样远。
原来如此。
竟然是如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