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馆内倏忽变得明亮。白色的升降台缓缓上升,与后方大屏幕上的巨大白色石柱逐渐重合。伴舞都身穿全白,只有正中央的贺逾景独自身着一身华丽的暗红,仿佛他就是背后那座黑暗城市的心脏。
周围强烈的尖叫声宛如海潮,几乎要把场馆的顶棚掀翻!姜留岁的心脏也跟着怦怦直跳,他一眨不眨地注视舞台中央那道身影,目光紧紧追随他的每一个动作。
贺逾景单手下压,伴舞们随之低身向下。《及昼》略显阴暗的前奏在场馆内响起
贺逾景略微弯腰、又像被看不见的细线吊起来悠悠站直,随后身体一震,卡点进入了节奏。
“指指点点的仍未察觉,只顾拍手称快。”
“下一刹即是白昼升起,越过循规蹈矩的既定界限。”
这是姜留岁第一次亲眼在现场见他跳舞。沈思嘉以前曾说贺逾景跳舞的样子帅得能让她一秒忘记呼吸,姜留岁没忘记呼吸,但却被完完全全吸引了注意力。
贺逾景的舞蹈风格非常有辨识度,是一种纯男性的、力量十足的美。每一个动作都大开大合,哪怕是需要放柔身体的律动,他在完美完成的同时也保留了自己干净利落的风格。
即使跳着这么激烈的舞蹈,他唱歌时依旧稳稳当当,传入耳麦的嗓音几乎不曾一颤
“无所谓鼠目寸光或执迷不返,最终都为我振臂高喊。”
“要肆意揣度也稍安勿躁,冲破灰白,悬火生彩,是非与否统统给我让道。”
当大屏幕上出现贺逾景的身影,周围人就跟疯了一样。狂欢的氛围令人不知不觉沉浸其中,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姜留岁索性摘了口罩,紧紧握住林崇走前给他的应援灯,等开场的第一首歌曲完毕,才发现自己手心已经流了许多汗。
舞台上那人仿佛感受不到疲惫一般,又连着唱了好几首歌,贺逾景的台风完完整整反应了他的性格,肆意又狂妄,一个人就能震住整座舞台。现场的气氛嗨得仿佛世界末日。大屏幕突然切了个近景,贺逾景在屏幕上略一抬眼,旁边人立即大喊大叫,有人眼尖地注意到贺逾景耳边那一抹颜色和平时相去甚远:
“哥哥居然带了纯白的耳返!我第一次看他用纯色的!”
“真的!!以前的耳返都是怎么花哨怎么来!”
姜留岁定睛一看,随即整个人愣在原地。
贺逾景居然用了他杀青时送的耳返。
他买耳返之前特意询问了懂这方面的朋友和同学,这才知道大多数歌手的耳返需要用本人的耳模定制。他拿不到贺逾景的数据,只能在朋友的建议下挑了个最贵的牌子,买了最符合大众的款式。
虽然送的是实用性的礼物,但他后来问过沈思嘉,才知道贺逾景的耳返都是定制的。不仅戴起来更舒服,而且颜色都非常绚丽。
他买的时候不知道,就选了自己喜欢的纯白,本以为贺逾景是不会用的。
姜留岁看着大屏幕上的画面,不由得慢慢弯起了眼睛。
……
两个多小时的演唱会渐渐接近尾声,最后一段VCR播放完毕,贺逾景换上了今天的第八套妆造。
最后一首歌是节奏舒缓的抒情曲,变幻的灯光令干冰制造的烟雾翻涌出斑斓色彩。延伸台放到了最高,贺逾景独自站在其上,嗓音轻柔地唱着歌。和跳舞时不可一世的模样不同,他现在的样子温柔又安静。
漫天都是飞落的彩带,到后来全场都在合唱。身边女生哭着跟唱,下一秒又情难自禁地高喊贺逾景的名字。
世界是庸俗贫瘠的黑白灰,只有他兀自流光溢彩。
姜留岁在他的歌声里,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
-
演唱会结束,林崇带姜留岁去了后台的休息室。
“您稍微等一会儿,逾哥一会儿就过来。”考虑到他两个多小时都没喝水,林崇问,“要喝水吗?”
姜留岁嗯了一声,林崇又去给他拿了瓶水。姜留岁拧开瓶盖,慢吞吞喝了一口,脑子里不自觉地回放刚才的场景,一幕幕画面飞速闪过。
演唱会原来这么有意思。
难怪沈思嘉只要一有机会,每场都要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