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大剌剌地坐下。
两人在柴房见面的那天,是管监婆子擅作主张,狱警不在场。管监婆子没有手铐,就让陆姩随意了。
今天,陆姩被狱警铐上了手铐。
彭安望去一眼,大大的两个圆圈似乎箍不住纤细的腕子。
但忽略她的手铐,她比他还嚣张:“你还没死?”
彭安礼貌地开口:“陆小姐。”
“感冒好了没?”
他乖乖地点头:“好了。”
“没病死算你命大。”
彭安正想说话,又被呛住,他握拳抵住唇,连咳好几下,咳得白皙的脸涌上了红。
陆姩又说:“估计离死不远了。穿厚点啊,你不是有大袄吗?”
“东五山的太阳很大,暖和着。”
“看你这面无血色的样子,暖和不了吧。”
“陆小姐,这一个月来过得好吗?”彭安早上见过柳枝,柳枝的眉目和陆姩非常相似,但柳枝模仿不来这般凶悍的神态。
“不错。”
“还有便秘困扰吗?”他问得谨慎。
“没有。”
“嗯,需要冬衣吗?”就是这个时候,彭安想起,不知张巡捕送了东西没。
他观察她的脸。
她失去了亮丽。眉毛边缘有几根长短不一的杂毛,像是月亮勾出来的尾巴,脸颊浮着几粒浅红的疹子,唇也淡了。
这般原始的模样,竟然也比铺满胭脂的富太太更顺眼。
“冬衣你自己留着。”陆姩指着彭安身上的薄风衣,“棉袄、外套,统统穿上。真的,你盖张棉被出门都比穿这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