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后忽然只剩了无边的夜,黑夜里像跟着无形无尽的影。它们如潮水般没过大地,月华被侵蚀,吞噬,而那无边漆黑迫近,直欲覆上这楼台高阁。
浓重阴翳里涌动着,撕扯着,看得见血骨累累,听得见万鬼凄厉悲泣。
“——!”
老鸨脸上血色一下褪了个干净。
她吓得惊叫一声就松了手,一屁股坐到台阶上,摔得不轻,可她好像完全忘了疼,只惨白着脸满额头汗地骇然地盯着酆业。
可已然没了。
就仿佛方才只是她一场幻觉,眼前仍是熟悉的满目繁华的长街,人来人往的夜市。
哪来什么血骨万鬼,什么泼天大口似的无边黑影。
“你,你……”
老鸨却已然吓得说不出话来,一两息后,竟是白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旁边龟公见了全程,这会把腰低得快到地了,一边赔礼一边拿袖擦着汗:“这位贵人,她不识抬举,得罪了您,您别见怪——您的人,您随意,随意。”
“……”
酆业没答什么,仍是冷漠垂着眸子,大氅下手腕一翻,随手丢了块灵珠过去。
“别来打扰。”
一颗灵珠能抵千金,压得龟公膝盖一软,立刻就跪将下去。
一块袖珍木牌被他举过头顶——
“楼上空房请贵人随意。只有七层,是我们阁主的地方,非请不能入,还请您见谅。”
“……”
袖珍木牌被酆业随手收了,他握住身旁无声看着的女孩的手腕,轻轻一拂,像抹掉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