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冷冷反问：“你以为，就算本尊对他们言听计从，他们就不会对丫头下手么？不然你以为凤默延是怎么死的？”

楚檀十分震惊的看着他，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是说……杀他的人，是两位祖师？”

“不止如此，而且还有人跟他们里应外合，盗走锦绣鸳鸯荷包，栽赃嫁祸。”他的眼眸变得幽深起来，显然对于自己的仇人死了这件事情，并没有高兴起来，反而还有些压抑着的怒火。

在凤家的那几日，他趁着四下无人的时候去检查过凤默延的遗体，发现他胸前的伤口十分眼熟，那是一种十分独特的杀人手法，虽然凶手故意想要掩盖，可还是被他发现了端倪。

他又去检查过凤默延的书房，在窗台下发现了两片红色的叶子。

若是其他人看到了，只以为会是普通的红叶，甚至有些像枫叶，说不定是开窗的时候从窗外飘落进来的，可是他一眼就认出了那叶子是来自绝杀宫外的幽暗密林！

所以他才笃定，这凶手绝对跟绝杀宫脱离不了干系，而他们是最大的嫌疑人。

“可是，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若是单纯想要报仇的话，在很多年之前他们就可以动手了。他们自小培养尊主，目的不就是要把尊主训练成一个奇才，有一天可以亲自谋划一切，复仇复国，为什么偏偏选在这个时候？”楚檀显然十分震惊，不能理解。

“大概他们认为，本尊为了丫头，不会对凤默延下手。”

楚檀叹了口气，反问道：“那事实的真相呢，如果他们不动手，你会亲手杀了凤默延吗？”

在他去西域之前就曾提醒过他，那个时候他还斩钉截铁的说道明白自己该做什么，也没有忘记自己的使命，就算是为了凤吟霜也不会放弃自己的原则。

可是现在呢？他还是像当初一样想的么？

果然，男人的表情微微一僵，半晌之后他缓缓开口：“不知道了。”

楚檀一副早就看穿的样子，有些无奈的摇摇头。

“为了凤吟霜，你不仅是步步退让，甚至连布局了十几年的计划也可以放弃，所有的心血付诸于流水。到最后，你也已经没有原则了。”

这应该算是一种“责备”吧，对于他的控诉，男人欣然接受。

“在我之前的生命之中，报仇的确一直都是重中之重，我一直认为，没有什么可以改变的了我的原则，就算是她也是一样。可是，当我看到她因为凤默延的死那般肝肠寸断，伤心欲绝，我的心也跟着痛的无法呼吸。到那一刻我甚至在想，只要能够换回她的笑容，我情愿付出一切。所以……如果现在让我再重新做出选择，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会怎么样。”

人生在世，本来就有很多的变数和无可奈何。

如果他当初没有遇到凤吟霜，没有那场花轿错嫁，那么他将面临的一切必定有所不同。

可是这个世界上哪有如果呢？是她让他懂得人世间的情爱以及在世上生存的意义。

就算这其中的过程有些曲折，甚至还会包含痛苦，可是他却心甘情愿承受这一切。

“好一句不知道，你知道这三个字的分量有多重么？难怪两位祖师会那么生气，如果我是他们，多年的心血付之东流，我不会比他们理智多少。”对于他的回答，楚檀也只能用这一句话作为回应了。

“所以，你是不是对我这个尊主失望？因为我已经不再是你们之前所想象的那个样子了。”他现在连自己都快认不清自己了。

凤默延已死，就算不是他动的手，那么对他来说报仇的事情也已经结束了吧。

仇人都不在了，又谈何复仇？

甚至他心里还有一丝庆幸，还好不是他亲手杀了凤默延，这样他以后面对凤吟霜的时候，对她的愧疚感就不会那么深重了。

“并没有，因为我从来不在乎这些事情。你是绝杀宫的尊主，绝杀宫上下一心都唯你是从，你的心愿便是大家的心愿，不只是我，其他人也一样的。而且我们都应该感谢你，因为你建立了绝杀宫，所以我们才能有这样一个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生存的地方，你在我们的心中一直都是神一样的存在，是赖以生存的精神动力。只是我们没有料想到，有一天神也会动感情，逃不开世俗的枷锁。”说到这里，他不由得露出一丝苦笑。

千枼雪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似是鼓励，似是安慰。

“若是有一天，你也能遇到一个真心相爱的女子，相信你也一定会明白我今日的选择的。”

在这个世界上，权力、地位、金钱，乃至超凡入胜的武功，这些看起来都是人人艳羡想要得到的东西，可是仔细想来，又哪里抵得过一个活生生的在自己身边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