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他从死人堆里拉了出来。

直到炙热的火舌再度燃烧了起来,迷迷糊糊里,一道暖流经由他干裂的唇舌流入他喉间门,直到胃部。

他才感觉自己又一点点活了过来。

睁开双眼,看到的就是傅晚宁。

上一辈子的傅晚宁。

穿得和他一般破破烂烂的,乱糟糟的及肩长发被随意扎在脑后,脸上斑驳的干裂痕迹一道一道。

神色枯槁,宛如一个女疯子。

但是她的眼睛,像黑暗中的明珠一般,闪闪发亮,充满警惕。

这样的人,竟然救了他。

她和他背靠两堵墙之间门的直角区,将那一堆死人被她堆叠起来放在前头挡着风口。

又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柴火,正在用一个破陶罐,煮着看不出是什么的糊糊。

看到他醒了过来,也只瞥了他一眼,说了一句,“没白费我的几根柴火。”

就那样捱了一夜,见他恢复了点元气,第二天一早,她就冒着大雪,出去雪地里狩猎变异的山狍子。

那是一种末世后长得比虎还大的奇异动物,狩猎的时候她的大腿不慎被撕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骨头断裂,血肉模糊。

但那头山狍子也没讨着好,成了她和他苟活的口粮。

呼啸的大雪,破旧的山庙,堆叠成墙的死人堆,她和他在破庙里住了几天,白茫茫的天地间门好像就剩下他们两个人。

大多数的时间门里,都是他在和她说自己前半生多少的风光,官场上多少的黑暗,逃离后遇到了多少的追杀,他有多少的悔恨与愧疚,愤怒与焦躁。

他就像一个哑了几十年,突然又寻回声音的病人,在这片孤独而荒凉的雪地中,终于找到了同类,疯狂地表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