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设还是原先的样子,谢紫衣跟漠寒看上去也没啥异样,各自坐在木榻一端。不过按照侍女们的丰富经验,这都只是表面上看起来而已,她们经悄悄的互相使眼色,先行礼,然后不着痕迹的走到周围,小心试探。
果不出其然,还没碰,走路的风带过去,垂着的帐幔就从中断裂,而梨木圆几也往左一歪,侍女眼疾手快的一把捞住,结果几上的瓷瓶硬是上半截齐刷刷的摔飞了出去,那端口,光滑整齐极了!落都一个歌姬裙边的时候,她还下意识的后退了一小步。
然后才是陡然响起的尖叫。
漠寒回头,只看到一画舫都是装扮清丽,各种江南水乡风韵的女子。
武林高手的眼睛好,他忍不住嘴角抽了一下,因为真是极度的不巧,那个被吓得往后缩的那个歌姬,该死漠寒还认识,很熟的那种认识。
“你在看什么?”谢紫衣当然注意到了漠寒的异样。
那不过是一个歌姬,穿着青色的罗衣,挽堕马髻,勉强算得上有三分颜色,在谢紫衣看来是在是普普通通当然了,按照你家侍女的长相,不是江南名妓,也上不了你眼,要是你照镜子来比,谁都是普普通通吧!,之前唱的曲子更是一般,实在瞧不出有啥特别。
“没什么,一个认识的人…不是九州里认识的…”漠寒僵着一张脸,他才不说那个是他曾经用过的秘,现在的市场部经理呢!他老爹用职权给他塞来的秘从来都是美女,当然美的定义是化妆以后,现在看来,她本来长得也不差。
果然九州一如继让的会给人惊喜…在九州里遇到熟人环境背景都是各种囧。
不过歌姬?有的吃有的穿,还能见世面,工作就是陪游?似乎也是不错的职业!
当然天生五音不全的漠寒还是觉得很有难度——难个毛啊,又不会易容改装让你去,叠恨楼的楼主是头牌会弹琴也不会唱歌的好咩?
漠寒并不害怕被她认出来。
因为九州的时间对于玩家外貌是停滞的,漠寒还是他当初二十岁的样子,除了目光定些,表情在遇到无比囧的事情都能更天衣无缝的严肃淡定之外,完全还是个刚下山闯江湖的愣头青,穿着武当最普通的道袍,乍一看,挺像跑到画舫上来装神弄鬼的穷方士。
“吾观尔印堂发青,今夜必有血光之灾…”
漠寒兴致一起,没管迅速将东西收拾好的侍女们,对着谢紫衣就一本正经的说。
“锵!”
那个还残余半截的瓷瓶彻底碎了。
“婢子失手,主人恕罪。”
一个侍女立刻俯地跪下,身体颤抖不止,歌姬们都垂着头,斜眼看到这幕,越发惊恐,脊背发寒,再打量那些原先她们认为飘渺美如仙子的侍女们,个个都低头身体轻微幅度的颤着。
歌姬与乐师们顿时更怕,恨不得缩到一边,完全没想到身体发抖,除了害怕,还有可能是在忍笑。
——从来不洗衣服也不整理床褥的某两个人当然知道侍女们在笑什么。
谢紫衣也不答话,翻手就是分筋错骨狠辣招数,漠寒灵活的往旁边一窜,两个人都没什么太大的动作,基本维持着坐着没动的模样,对面的人忽而感觉一阵凉风过,还在好奇,终于要下雨了吗?
“梁先生,我赶了几千里的路,没饿死都要累死了,就不能先吃…先用膳吗?”
漠寒走神的想,有一次跟个视察的政府官员吃工作餐,他脑子抽风说用膳,好不尴尬。果然总有人说穿越是玩不起的。
结果这一分心,肩膀上就挨了结结实实一下擒拿手。
痛得眼前冒金星的漠寒咬牙,大汗淋漓,死忍没吭气。
那啥正好没有超出九州临界点的痛,是最倒霉的了!而十年下来,谢紫衣显然很了解这个度==
侍女们正在努力忍笑,努力无视掉所有东西,将东西整理好,重新挂上竹帘,然后鱼贯而出,膳食当然是早就准备好的,反正不成文的规定嘛,华凌道长一来,就摆膳,也别管那到底是啥点半夜不算。
两碗槐叶冷淘,就是那种青色的面条,浇头是樱桃与雪白的鱼肉,漠寒从前不懂,后来应酬的时候去北京大饭店忽然又见到,一问才知道原来这玩意是槐叶汁和面做成的冷面,先煮熟,再冰镇,现代是用冰水,据说古代用井水浸凉,取的是古人“经齿冷于雪”的赞美。
随万落银缕,煮投寒泉盆。杂此青青色,芳香敌兰荪。
——不要以为古人是君子远庖厨,其实越是名士,对吃就越讲究,现代人开吃之前要拍个照片发微博,不然就亏了,既是炫耀又是享受,同理可循,古人动筷子之前肯定要做个诗赞美一番的。流传出去,美名也有了,享受也不缺。
但是谢紫衣与漠寒,只能说是武林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