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驶得万年船。”

祝贺贺斟酌了下他话中的意思，似乎是站在自己这边的，遂问出了一个他想了很久的问题。

“宗哥，斯克里格是魔骑士，骑士都是穿铠甲的，但是我最后一次见他的时候，他穿的是皮甲。”

林致宗不动声色的瞥了他一眼，“除了防御力会降低之外，没有规定说骑士不能穿皮甲吧？”

祝贺贺的脸色看起来寡淡的很，透着青白，嘴角微微上扬，淡淡道，“那天，他来到701据点，参加我的聚会，他为什么会穿着你做的皮甲？”

林致宗低下头抿了口茶，不置可否。

“宗哥，说来说去，我毕竟是你的徒弟。所以我看得出来，没有人能把皮甲做的那样无懈可击，完美的就像一件艺术品，只有你，斯克里格为什么要穿你的皮甲？”

“可能是他从拍卖行买的，我做的皮甲很多，你知道的。”

“不对，那件是量身定做的。”祝贺贺身子微微前倾，急切的说出自己的发现。

“所以呢？”林致宗挑起眉毛意味深长的看着他。

祝贺贺的脑海中突然涌现出一个可怕的念头，愣愣的看向林致宗。

不对，一切都不对，从一开始就不对。

斯克里格分明说过他不认识林致宗，但是却穿着林致宗量身定做的皮甲。

不但如此，斯克里格认识晴公主，晴公主说他们是老朋友了，而在当初祝贺贺拜师的时候，晴公主分明是因为林致宗的关系才把隐藏职业给了祝贺贺。如果晴公主和林致宗关系会这么近的话，那斯克里格和林致宗就不该是只是听说过的程度。

所以，斯克里格这件事也骗了他？

不但如此，他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天梯竞技场，而且是在祝贺贺和林致宗谈话之后，祝贺贺明确的表达出自己对斯克里格的崇拜，并且表示自己一定要见他一面。然后，他就在竞技场见到了斯克里格，据当时的新闻说，斯克里格已经消失了一段时间了，哪会那么巧偏偏他第一次来蹲就蹲到了？

会不会根本就是林致宗通知了斯克里格，所以，林致宗也骗了他？

不但如此，在那次他把神器交给林致宗的时候，大概也说了自己身处的处境，林致宗竟然没有丝毫担心的意思，他似乎知道什么。还有，他如果不认识斯克里格，一个NPC又是如何把神器交给斯克里格的呢？

更奇怪的是，刚才祝贺贺喝的第一口茶，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久没喝的关系，有些生疏了，他竟然在闻到茶水的气温时，嗅到一丝熟悉的感觉。

“宗哥，斯克里格是NPC，他实际上和你一样。”也许是错觉，祝贺贺凛然间瞥见林致宗的背脊似乎僵了一下，气息也为之一窒。

“哦？”

“宗哥，你也是NPC，你和斯克里格应该是老相识了吧？为什么要瞒着我？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祝贺贺越想越怪异，顾不得师徒关系，将心中疑虑大声质问。

林致宗的手神经质的抽动了一下，随后他沉下心来，慢慢为祝贺贺斟上一杯茶，面如潭水，波平如镜，说道，“对此，我无话可说。”

“为什么。”祝贺贺咬紧后槽牙，浑身不知不觉都燥热起来，仿佛有某种真相呼之欲出，现在却藏在一层纸后面，就等着祝贺贺伸出手指头将它戳破，祝贺贺虽然焦躁，却不知从何下手。

“因为……”林致宗喝尽杯中最后一滴茶，将杯子轻轻放下，静静的与他对视。

祝贺贺愣住了，他在林致宗的眼中看到的不再是那股熟悉的敦厚持重，令他感到心安的妥帖也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阴鸷的狠戾，如同黑洞般深邃，仿佛能直入人心的尖锐锋芒，令人见之胆寒。

那是属于斯克里格的神态。

祝贺贺比任何人都熟悉这个神态，甚至一度痴迷上瘾，无法自拔。

心猛地沉了到了底。

祝贺贺想过很多种可能，但是他从未怀疑过林致宗，就像他从未怀疑过斯克里格那样。

“我就是他。”

祝贺贺将这简单的四个字反反复复在心中默念了超过一百遍，咀嚼透彻了，才弄清楚这代表着什么意义。

他再一次看向林致宗，不同的样貌，不同的身材，不同的种族，不同的身份，唯一相似的就是那一双黑曜石般闪闪发光的眼睛，无论在再漆黑的夜里，也能清晰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