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无过不是第一次见段戾画符,只是每次见到都会让他惊为天人。

他总觉得段戾这般的人物,如果生在修真小说中,就当是那种修无情道的高冷剑修;如果生在古代朝堂小说,便是那银甲长枪,镇守边疆的将军。

这种凌然又高高在上美感,让人畏惧却又心生向往。

当然,这些都是出于艺术家对缪斯的纯粹赞赏而已,并没有夹杂其他的欲望。

祁无过想了想,摸出了那本速写本来。或许是受段戾的影响,他也习惯了在游戏中随身带着这本速写本。

直觉告诉他,这本奇怪的速写本会在某些关键时刻起作用。

比如现在,如果让种纯粹美丽的画面从指尖溜走,祁无过晚上大概能后悔得少睡一小时。

只是他轮廓才刚刚勾勒出来,那边段戾已经完工。

接下来定是会有厉鬼现身,祁无过自是无法老神在在地在一旁画画,虽说他不是专业人士,帮忙的心总是要有的。

只见那边段戾将手中符纸贴在稻草人身上,那符纸冒出一阵青烟,无风自燃。

符纸的火焰并不大,星星点点,蔓延到稻草人身上的时候却如同燎原一般,只在瞬间就让整个稻草人燃烧起来。

火焰并没有让稻草人化成灰烬,只是覆盖在稻草人的表面,红色的火焰涌动着,如同给稻草人披上一件流光溢彩的外衣。

随着火势蔓延,稻草人身上竟是渗出水来,那些水珠很快蔓延成一片,让稻草人变得湿漉漉的。

房间的墙壁,也开始渗出水珠来。天花板上大片的霉菌蔓延开来,很快就让洁白的天花板泛出幽绿光泽。

这一切都让在场的人生出一种被困在幽森的水底,鼻子中口腔内内塞满了淤泥和滑腻的水草之时,那种垂死挣扎的绝望感来。

段戾脸上却是没有任何表情,手上掐了个决,覆盖在稻草人身上的火焰便如有神助,越烧越烈。

一声凄厉的惨叫声从稻草人口中传出,那本是麻木的,没有任何表情的粗糙五官,竟是变化出痛苦狰狞的表情来。

一滴又一滴的液体,滴在了地上,并非是鲜血,而是泛着绿色的浑浊液体。

此时此刻,挂在吊灯上的已经不像稻草人,而是一具浑身湿透的尸体。

随着火焰越旺,墙壁上的水珠,天花板上的霉菌,退得如同出现时一般突兀。

房间内再度恢复此前的状态,除了挂在吊灯上的稻草人。

段戾冷声问道:“你们从哪里来?”

那稻草人挣扎着,扭动着,却始终无法摆脱符纸的火焰:“滚!你们滚!”

段戾见这水鬼冥顽不灵,心念只是一动,覆盖在表面的火焰向着稻草人身体内部钻去。

水火本不相容,水能灭火,火却也能将水蒸干。

水鬼这种东西,本就离不开水,它会把自己路过的所有地方都变得潮湿黏腻。它厌恶干燥,讨厌火讨厌太阳。

大火把稻草人湿漉漉的表面再度变得干燥起来,甚至开始把稻草人身体灼烧得有些焦枯。

“这是我们的地盘!我们的地盘,你们滚!”

水鬼挣扎着说出这句话之后,就再也没有其他言语,只是发出一声声刺耳的惨叫。

“啧,真难听。”

祁无过低声说了一句,随后抬手捂住了耳朵。

这种非人生物发出来的声音,又岂是堵住耳朵就能挡得住的。

祁无过只觉得那声音直接侵袭到脑海之中,仿佛是有人用尖锐的指甲在自己脑子中刮挠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