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良久抬眸,望见他清清亮亮的眼神,不自觉地笑了起来,“对。”
“那你还……”
话出口半句,柏里觉得不妥,又生生截住。
温良久却听出他未尽的语意,脱口而出道,“我只是要保研,并不是想保研。”
何戟一怔,转头看向他。
“你看我像个爱学习的人吗?”
温良久又笑了笑,却并不怎么畅快,“考研也不是我自己的打算,是我妈希望的。她想让我当老师,留在南关。”
像他的父亲一样,做个受人敬仰的学者。在学校里教书育人,做学术搞研究。
“无论如何我都答应过她了,怎么着也得说到做到吧。”
“那你妈妈……?”
“我妈早些年生了场大病,现在还在医院里睡着。”
温良久说,“她对我就这么点儿指望。我就想着有一天她醒过来,看见我真的像她期待的那么活着,会不会开心一点。”
“原来是,这样。”
柏里点了点头,意外的同时又觉得自己已经有点适应了。
已经有点适应了,他时不时地就抖落出自己的事,说话时的神情好像变成另一个人。
看起来我行我素,似乎不会被任何人影响自己的想法。却会把约定放得那么重,再怎么不喜欢学习也硬着头皮安分了三年。只是想着让她在醒来时看到自己变得更优秀,让她安心。
可他始终是在做自己不太喜欢的事。
虽然听起来像是选择了一条令人称赞的光明道路,自己说起时却眼神黯淡,并没有透露出应有的期待和振奋。
柏里垂眼望着怀里乖巧的白猫。情绪不知从何而起,却觉得有点难过。
“这些事儿我连跟我发小都没提过。”温良久惯性倾诉,完了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怎么一到你这儿叭叭的,显得我话特别多。”
“……你回头看看我。”
何戟坐在旁边听了半晌,对自己的存在感逐渐失去信心,“你发小还在你旁边儿坐着呢九爷。”
温良久闻言跟他对视一眼,露出一副“你怎么还在啊”的表情。
柏里用眼神传达出“你们真的是从小到大的好兄弟吗”的疑惑。
温良久没多看他,转向柏里继续刚才的话题,“你说你是不是就传说中的那种,垃圾桶体质啊?”
柏里:“……”
“是吐真剂体质吧。”
何戟对柏里说,“沾你的光,我今天才能知道知道这个睡我隔壁的男人到底都在想什么。”
温阿姨躺在医院里可有年头了。
他把这些话憋在自己心里,到底是憋了多久啊。
“可你现在,背了处分。”
柏里语气停顿片刻,终于下定决心一般,“我……”
“没关系。”
温良久打断他,满不在乎地笑道,大不了失去保研的资格,又不是不让读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