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么你给我点个外卖也行。”
“你这些天心情一直不好,到底是为什么嘛。”
“到底在想什么,能不能也告诉告诉我,别一个人藏着掖着窝心里啊。”
“……”
灰色的信息栏里,消息持续发出,却始终显示未读。
温良久终于感受到别人口中所说的“低微”到底是何种光景。
但他生来脑门上就写着“不服”两个字。对面冷漠得吓人,他也倔得吓人。等不来就使劲儿等。一直到天亮,何戟来敲门要拉他去上早课。
“又通宵直播?小心有命赚钱没命花……”
“大戟。”
温良久打断他,“替我写个小玩意儿。”
“什么?”
“在游戏里给指定的玩家账号定位,他一上线就能自动给我发送位置消息的那种。”
“啊。”
何戟打开电脑的动作停顿下来,“干嘛用?”
温良久顶着一双黑眼圈,恨恨地磨牙,“抓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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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里整晚都没敢阖眼。
手机没电关机,恰好顺了他心意。游戏也头盔断电放在一边,仿佛整个世界都跟这间小小的宿舍隔绝开来。
他抱膝靠墙坐在床上,盯着色彩逐渐变化的天空看了一整夜,从深蓝到泛白。
好像有什么东西被他混淆忽略了。
小时候曾经收到的那些情书,最后的归宿是碎在谁的指尖?
在他还不像现在这样孤独避世的时候,曾经影影绰绰有过好感的人,去了哪里?
腥咸冰冷的海水渐渐满进了柜子里,逐渐盖过他的脚踝小腿和膝盖。
柏里深吸一口气,身体下沉,冰冷的水面浸过头顶。模糊的声音沿着水纹从脑海深处传来。
“你是同性恋?太好了。”
“你也来爱爸爸。跟妈妈一起,一起爱爸爸。”
水温骤然降低,几欲成冰。他手脚都冻得僵硬了,怎么都浮不出水面。
不断降低的体温,反而让那些被刻意混淆隐藏的部分越发清晰起来。
他并不是因为不听话被送进医院里“管教”的。
是因为说谎。
不要承认。
妈妈的表情是这么告诉他的。
那张摇晃的床。柜门缝中窥见的艳色。声声入耳的交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