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上一次,他不是一个人在这待着的。
仪器发出滴滴答答的机械音。温良久靠着床脚坐在地上,听得头皮发麻,心里犯怵。
……到底是怎么了?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接踵而至,根本不给人反应喘//息的机会。
他在房间里坐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忍不住用手机登录曙光客户端,去查看消息状态。
已发出的消息旁依旧显示未读,甚至冒出了红色的小感叹号。温良久一愣,刷新了页面依旧没有改变,心里一空,立马切出去查看好友列表。
柏里不见了。
又!不见了!
温良久闭了下眼,用尽全身力气克制着自己不要把手机砸出去,起身走到了病房外。
这一层的规矩特殊。即使是在白天,整个楼层的走廊上只有他自己,一点多余的动静都没有。好像在这样的地方,连脚步声都是种惊扰。
他不敢走远,只能沿着楼层一遍一遍地兜圈子,直到情绪处于薛定谔的稳定之中,才放慢脚步。
走到楼梯口,他突然想点一根烟。
点一根,不吸。只是想有人来把它夺走丢掉,把那句“我就在这”再说一遍,哪怕是骗人的。
最好还能再给一个拥抱。
但他只是停留了一会儿,就调转脚步头也不回地走了。
没有用的。
再怎么伤春悲秋地凭空幻想,除了会让他显得更加卑微,并没有任何意义。
走了的人不会再回来了。
温良久回到病房里,打起精神来跟母亲聊天。
近来的糟心事没什么可提的。他努力回忆小时候,想要找出几段母慈子孝的故事来留住她对这个世界的眷恋。却发现记忆能找到的部分,全是他顽劣惹母亲难过流泪的画面。
是因为发现了我是个这么糟糕的人,所以他才要离开我的吗?
温良久又想起那一年的事故。他没有告诉柏里的是,其实那时出发前母亲曾经劝阻过他不止一次。就算想去玩也不要偷偷开车出去,至少要在行程中跟家里保持联系。
可是他心里只有自己。仍旧一意孤行地任性妄为,作出了一大堆事。
那一年,是母亲病情的转折点。
他不知道别人是否会将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也没有人跟他提起过。但在他自己心里,是他的一意孤行催动了母亲病情的加速恶化。
每一次想到,都要添一层更深的责备。
许多年后的今天,或许也是因为他为了自己的“喜欢”,不肯放手步步紧逼着,才让柏里想要离得远远的。
一个两个,被他看得那么重要的人都要走了。
“是不是我做错了?”
病房里没有人能回答。他摩挲着母亲的手,把额头贴紧她冰冷的手心,“是我错了,妈。我知道错了。”
“妈我听你的话。”
“我以后再也不逃课打游戏了。我就好好读书,其他的什么都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