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自己操心,把事情丢给另一个人的感觉其实也不坏。
他靠在温良久肩膀上闭着眼。意识跌跌浮浮,从漫长的思念不安到骤然而至的惊喜,从被愤怒和失望击溃理智,跟母亲第一次起了冲突,到被人拥抱,耐心地安抚得好好的。他不知道自己逃离了什么,将要面对什么,甚至不知道自己这算是睡着还是醒着。
只希望这趟车一直开一直开,时间也一直一直,无限地延长下去。
不要有终点,不要有明天。
下车时他似乎忘了身边还有个人,如往常一样脚步虚浮地往地铁转乘的方向走。温良久看得心焦,直接把人拽了回来,打车回学校。
从高中时的事故发生后,他就不常坐车,更不怎么开车了。陪柏里一起去猫咖工作时也都是一起坐地铁。
但看他这么晃晃悠悠的样子,温良久总觉得他会随时倒下去,“走不动就扶着我。”
柏里不知道他的担心。只是让掉头就掉头,让坐车就坐车,让扶着就扶着,听话得很。
温良久也察觉他乖得有点过分。看他脸颊泛着微红,心里顿时升起某种预感,伸手一碰才发现他身上正开始发烫。
暑假期间教师公寓楼下还开着小医务室,就是上次两人一起来的那一间。柏里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医务室的年轻姐姐却还记得他。
“又来啦。”
她轻车熟路地拆了支体温计递过来,顺手摸了摸柏里的额头,“这回倒是发现得早,没等烧晕了才抱过来,有进步。”
“……”
柏里脸上温度更高了几分,含着温度计,眼底是无声的质问。
你抱我来的?
“我还得替你背着书包,体谅一下。”
温良久皱着眉头看他,像是不知要怎么办才好。半晌,毫无意义地摸了他两下,才觉得放心些,“你怎么这么容易生病。”
“我不容易生病。”
柏里含糊地嘀咕,把体温计从口中拿出来,“是认识你之后,才容易生病。”
“我是病毒还是怎么的?”
“行了行了,别贫了你俩。”
年轻姐姐看了看体温计上的度数,“38度1,低烧。打屁//股针吧,好得快。”
柏里闻言,浑身都绷紧了,“不,不打针。”
温良秋挑眉,正要说什么,突然有电话打进来。离开短短两分钟回来,他已经跟姐姐达成统一意向,拿退烧药走人。
“何戟打来的。他说今天回来拿东西,问我要钥匙。我让他在楼上先等我一会儿。”
温良久看小姐姐进去拿药,忍不住又多戏弄他两句,“真不打针?那么怕?”
“……”
柏里浑身不自在,刻意地转移话题,“那你还不先,上去。”他家住的那栋楼离这里才几步路远。
“那不行。”
温良久却想也不想地一口拒绝,“万一你待会儿又晕在这怎么办。”
“不会的。”
他情绪不稳定的时候会突然低烧,已经不是最近才有的小毛病了。上次是正好赶上一早起来冲凉水澡才会变严重,正常情况下最多头脑昏沉个一两天就能自愈。
其实连退烧药都不用拿的。但看温良久的样子,如果什么都不做,估计不会轻易放过他。
“他又没什么急事,等一会儿也行。我已经跟他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