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往上蹭了蹭,把下巴也露出来, 呼吸更顺畅了点, “你不会是想趁我睡觉的时候偷偷去打游戏吧。”
“我不打。”
柏里从桌上随手抽了本书,蹭掉拖鞋坐在床尾翻开, “你快睡觉。”
温良久感到脚边有一块地方陷了下去,悄咪睁开半只眼, 继续乖巧道,“开着灯我睡不着。”
柏里想想觉得有道理,于是拿着书下床打算帮他关灯去客厅里待着,却又听见他说,“你不在这我也睡不着。”
“……”
柏里转身无奈地望着他,“那你想怎么样,才肯好好睡觉?”
温良久嘴角一弯,掀开被子往床上的空位啪啪啪了几下。
“……”
柏里迟疑了片刻,关掉灯,一步步挪着坐到了床边。
以往他都是先躺在床上的那个,等温良久过来早就已经睡着了,这会儿还清醒着就要躺在一起,居然还有点紧张。
能碰着就行,温良久并不计较他是坐是卧。拉起枕头垫在他腿上,转了个方向靠上去,继续得寸进尺,“这样我也还是睡不着。”
“要不你唱个童谣哄哄我?”
“……”
生病的孩子有撒娇的权利。
柏里对音乐不算很感兴趣,脑内小曲库里没有多少歌,把幼时曾听到妈妈唱过的童谣回忆了一遍,断断续续地轻声哼起遥远的调子。
“帆降下一半
天上的星星,闪着
明明烁烁
睁不开眼
哥哥摇着小船
载着甜甜的梦
摇摇晃晃,摇碎了星光
看星星的孩子,也困了”
或许是药劲儿上来,温良久听着听着真的也有些犯困了。
这么有求必应。他恍惚间想,如果柏里有孩子,一定会是个很会宠爱孩子的爸爸。
又或者,他如果有个弟弟,也一定会是个很好的哥哥。
跟自己家“不能随随便便把圆周率背到小数点后一百位的人怎么好意思当我弟弟”的神奇老哥相比,简直让人悲从中来。
柏里声音很低,唱了一遍就停下。在熟悉的黑暗里,他也渐渐放松下来。借着窗帘缝隙中漏进的月光,仍能看到温良久眉心深刻的疲惫。
两人安静了几分钟没有说话。温良久觉得自己快要睡着了,半梦半醒间却又听见他小声说,“你本来不用,这么勉强地,迁就我。”
“我没有勉强,也不觉得迁就。”
温良久声音困得含糊不清,却脱口而出,“我就愿意这样。愿意得很。”
柏里心里突然空了一拍。
他打横躺在床上,微蜷着身子,自然地做出依偎的姿势,仿佛毫无保留地交付出心底信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