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七点,庄孟淇起床开车去法.院。
手术还在继续,周思逸还是打了电话过去,无人接听。
八点,书记员开始确认到庭,宣布纪律。
康念终于从手术室被推出来了。
周思逸和庄凯立刻冲了过去,庄凯握住她冰凉的手,簌簌发抖。
老陶让医生把人推到病房,强忍泪水道:“跟她告个别吧。”
康念还有微弱的呼吸,氧气管已经被拔掉了,她睁开眼,看向庄凯,神情平静且恬淡。
周思逸捂住嘴,眼泪顺着指缝滑落在被单上。
他手里的手机还在拨打庄孟淇的电话,康念的视线落在他手上,轻轻地摇了摇头。
她的脸色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两样,甚至双眼更炯炯有神一些,只是说话的力气十分的小。
“小逸,别打扰他了……”她的声音低的几乎让人听不见,周思逸含着泪凑过去,听见她说,“让他好好开庭,替我、替我转告他,他……永远是……妈妈的骄傲……”
“不,你坚持住,孟淇很快就结束了,他能赶过来的。”周思逸哭得泪眼模糊,“你亲口告诉他,他才会没有遗憾。”
他抓住康念的右手,那只手正逐渐失去温度。
康念虚弱地笑了一下,也反握住他的手,转向庄凯。
庄凯从开始的抽泣变成了大哭,尤其是在看见她的眼神后,几十岁的人,哭得仿佛一个孩子。
康念想起以前他们吵架的时候,她一个女人都没哭,庄凯愣是被她气得直哭。
那时候闺蜜老是说,一个会轻易被你气哭的男人,那是真的爱惨了你了,更何况对方还是庄凯。
康念觉得有点好笑,想伸手摸摸他的头,但却怎么都没有力气提起手来了。
“老庄啊……”她轻轻地叹息了一声,“如果有下辈子……别再给我彼此折磨了,找个好姑娘,好好过完一辈子吧……”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像是喃喃自语,庄凯怎么也听不清她的话。
他把头凑过去,哽咽道:“你说什么,阿念,你再说一次,我这次一定好好听……”
康念发出无意义地几个词语,看着庄凯越靠越近,嘴角慢慢勾了起来。
最后,在他离自己仅剩几公分的时候,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将嘴唇贴了上去。
几个小时滴水未进,她的嘴唇干裂粗糙,丝毫不似少女时候的柔软甜蜜。
但那种触感,庄凯这一生、下一生,永生永世都不会忘记。
下一秒,她的头重重地落在了枕头上,心电图变成了一条直线。
周思逸呆呆地看着她,握着自己的手颓然松开,庄凯哇地一声恸哭出来。
门外的老陶摘下眼镜,转过了身。
周思逸不知道后来自己是怎么告诉的庄孟淇,又是怎么亲眼看着庄孟淇把病房的仪器砸的稀烂,最后满手是血地瘫坐在康念身边。
他只能紧紧地抱着他,丝毫不顾那些破碎的玻璃扎进自己的手心,一遍遍地告诉他,还有我在。
郭婷他们赶来后,庄家父子的情绪才稍稍平定一些。
两人强打精神,开始准备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