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一片漆黑,戚砚按照记忆摸索着到了梳妆台前。
随后拉开了第二个抽屉。
唯一一道月光,找到木板封死窗口的缝隙,直直落到那抽屉里。
这才不是什么圆锥,是银制钉子。
额头钉银钉,这是欧洲封印魔鬼的方法。
“用死者生前所爱之物,锁住魂魄……”他们认为这样,就能把魔鬼和人的灵魂一起封死在画像里了。
戚砚握着银钉,脑子里混乱成团的思绪开始拼凑起来。
回避开主观臆造,只有两个假设。
假设一,先王后不是女巫,只是被人构陷。其他是没什么,只有一件事令人疑惑——这钉子是被谁拔下来的?又是以什么心情拔下来的?
第一个可能是国王,可是他肯定是“确定”了先王后是女巫,才能允许钉子的存在。一个如此恐惧并反扑这魔鬼的人,不可能把钉子拔下来。就算是他拔下来的,钉子也不难落到王后手里去。
第二个可能是王后,她有能力拔下钉子,并保留钉子。可是这就与她因嫉妒杀死王后的心情不一致了。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她不但放走了先王后被锁住的灵魂,还一直把银钉保存着不让任何人发现。
如果假设成立,他会选第二个。比起所谓爱情,戚砚更相信生命在常人心中的神圣地位。
毕竟坏人也有精分的可能,或许王后真的是莫佳娜,以为自己夺回了爱情之后就圆满了,没必要再去跟可怜的死者灵魂计较。
假设二,先王后是女巫,她可能在某件事上露出了马脚,被以猎巫刑法杀死,随后灵魂让人封印进了画里。
如果是这样的话,问题还是前面的两个。是谁,以什么心情放出了她?
国王,戚砚自然是不会选。
王后吧……还是有可能。
不过按照先王后是女巫的假设,她们两个女巫之间的爱情保卫战可能就有些复杂了。
黑暗里,戚砚握紧了那根银钉。至少绕过来绕过去,他觉得王后才是唯一知道先王后是不是女巫的人。
如果真的有出入。那么两道题的答案就要改动了。
把钉子带着,戚砚扯下衣架上的披风,匆匆出门。
等他凭借着开了挂的脸,拿着一把梳子轻而易举地越过艰难险阻,到达城堡的塔牢时,王后正端着一小碟水果优雅地尝了一颗葡萄。
还没等戚砚吱声,王后就似笑非笑道:“来看我?还是——”
她轻放下水果,祖母绿般的眼睛看向他,“来看笑话?”
褪下斗篷帽子,戚砚淡声:“都不是。”
王后撇嘴,把眼神收回去,“真是小瞧了你啊。记得我初次见你时,你就那样一小只,躺在摇篮里。我就想,这孩子虽然不好看,至少长大还是个淑女。可你瞧瞧自己的模样,一巴掌就打——”
“我母亲,是女巫吗?”
话匣子是被强行关上的。王后的指甲瞬间嵌进草莓的果肉里去。
这一举一动都被旁边的人看在眼里。
“……”王后沉闷,合上了眼皮。过了片刻,才开口。“这个问题,最好去问你的父王。”
“我母亲,是女巫吗?”戚砚自然不觉得那个方法“最好”。
“……”她抬起眼皮,不耐烦一样剜了这个继女一眼。“是或不是,向来不是我们说了算。”
“是,对吧?”戚砚走近铁质栅栏,“所以要用银钉锁住灵魂。”
隔着几米的距离,他也能看到王后的手掌握成了拳。
“……对,就是那个女巫,都是因为她!”终于,仿佛再也忍不住,她一巴掌推开果盘,喊道:“我变成这副模样都是因为她!那个该死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