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过生日,家里人都没来问候一声?我记得你以前说过,每年除夕你都是一个人。”
阮玉尘微愣,随即不以为然地笑笑:“你还记得呢,我以为你没当回事。”
纪淮蹙眉凝目,静待下文。
阮玉尘敛去笑意,平静地说:“既然提到了这个话题,那我就和你聊聊我的过去吧。”
阮玉尘懂事得早,自初一开始就察觉他与普通男生有所区别了。
课余时间,男生们经常会故意逗女孩生气,以此吸引对方的注意。晚上在宿舍里讨论的,也都是哪个班的女孩好看,哪个女孩名花有主。
阮玉尘不喜欢讨论这些,他参与话题只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异类,硬要说的话他的目光更多时候都落在同宿舍的学霸朋友身上。
青春期的少年,免不了为情所困,阮玉尘也不例外,只不过他的感情还未开始就被掐灭于萌芽状态。
当学霸开始若有若无向他提及隔壁班一名女生时,他便知道这场暗恋即将以失败而告终。
“她数学好厉害,我都考不过她。”
“期中考我排名比她靠前嘿嘿。”
“她这次没考好,躲在树林里哭,我该怎么安慰她啊……”
“我和她告白啦!她也喜欢我,我们约定在心仪的大学相见。”
阮玉尘在朋友面前永远充当着树洞身份,倾听得多了,他的心事也越藏越深。
然而人总该要倾诉的,否则就像弹簧一样,压抑到底之后便是惊人的反弹。
他反弹的不是当事人,而是父母。
阮玉尘父母是典型的专权主义,他在一次测试中,成绩呈陡坡式下降,父母问都不问就直接笃定他早恋。
父亲二话不说给他一顿毒打,阮玉尘被打得脑子发懵,油然生出一股逆反心理。他咬牙低吼:“对!我不仅早恋,我还喜欢男生。你干脆打死我算了,省得我给你们丢脸!”
阮玉尘的反抗无疑激化了矛盾,父亲下手愈发凶狠,几乎把他往死里打。母亲也不加阻拦,坐在沙发上冷眼旁观。
终于,父亲打累了开始和阮玉尘谈心:“你刚才说的是不是真的。”
“是。”阮玉尘浑身散了架似的疼痛,他趴在地上倔强地梗着脖子,眼神坚定异常,“我是同性恋。”
父亲先是愣了片刻,随后一脚踹上他胸口,转身对母亲骂骂咧咧:“你看你生出了个什么变态玩意!”
“我一个人养的?”母亲不甘示弱反唇相讥,“你有能耐再生个好的啊,一天到晚怪天怪地,也没见你长本事!”
阮玉尘脑袋昏昏沉沉,吵闹声渐远,耳朵里仿佛有尖锐的蝉鸣,刺得他难受无比。
后来,父母又生了一个。从此一门心思扑在弟弟身上,便彻底放养了阮玉尘,有时连生活费都忘记给他。
高考过后的暑假,阮玉尘没日没夜地泡网吧打游戏,时常夜不归宿。也就是那时,孙教把他捡回GW培养。
阮玉尘的高考成绩尚佳,超过第一志愿录取分数线二十多分,可他没有选择继续学习。
“你最好考虑清楚,电竞行业靠的是天赋,混到退役还名不见经传的大有人在,而读大学的机会只有一次。”
“我会拼个头破血流证明我的选择是正确的。”
放弃读大学也就意味着阮玉尘即将与家里彻底决裂,阮玉尘被轰出家门,父亲扬言不再管他任何事情,对外只当他已经死了。
阮玉尘在诉说过程中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纪淮试图抓住他一丁点细微表情,也徒劳无获。
“孙教对我有知遇之恩,所以我之前不想和程杰闹得太僵,不过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阮玉尘苦笑着勾了勾唇角,眼底闪过几分缅怀。
纪淮犹豫半晌,问道:“你和父母现在还没和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