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易瞧向明天,他也正静静盯着段易看。
只听明天开口道:“大家都注意到了,那屋子里的很多现象,都跟‘凭空’这个词有关。围巾被血染透,可那血好像是凭空出现的,并没有来源,也没有沾染其他物品。所以其实那个空间里没有血,甚至没有围巾,有的只有‘围巾变红’这个意象。
“身份证、工号牌变红,也是同一个道理。它们只代表一个意象。顺着这个思路往下,中年妇女的身体压扁,也是一个意象,而并不是说,那个房间里出现了鬼、空气压强骤变、又或者什么别的物品,真的把她的身体压扁了。
“我同意小易哥的看法,那房间一定是某个虚拟空间,现在看来,很可能是中年妇女的意识空间。那么在她的意识里,存在围巾、身份证、工号牌变红,以及她自己身体被压扁的意象。对应到现实里,这些意象很可能是真实发生过的情景。”
听到明天的话,段易点点头。“嗯。我的看法跟小天一样。那么这意味着……这很可能是一桩惨案。”
明天和段易相继发完言,邬君兰、白斯年、云浩等人似乎都慢慢把事情的关键点想通了,于是他们的表情变得严肃、而又有些哀伤。
唯一面露懵逼的是彭程。“不是,几个意思啊?怎么就惨案了?”
明天看向彭程,道:“我们在3-1房间里看到的一切,是妇女真实遭遇的投射。在3-1这个虚拟空间,并不存在把她身体压扁的物体。但现实中存在。”
“现实中存在这样的物品?”彭程大惊,“如果不是鬼,什么东西能……”
“很简单。不是什么东西,而是某起事故。”明天言简意赅道,“装修工地坠落的重物,地震倒塌的墙壁,又或者……其实生活中更常见的一样事故,就可导致妇女出现这种惨状——车祸。”
“车、车祸……?!”重复了一下这个词,彭程的脸一下子白了,“啊!!!你是说……”
明天道:“没错。我倾向于认为这是车祸导致的事故,而且是非常惨烈的车祸。中年妇女的上半身不是全部一下子压扁的,而是有前后顺序,很像是……轮胎先碾过她的腹部、然后是胸口部位,最后是脖子处。”
闻言,彭程脑补出了某个场景,实在是目瞪口呆,说不出话了。
段易叹口气,道:“我完全同意明天的看法。按这个思路我们继续往下推理。大家应该还记得,染血的东西有围巾、身份证、工号牌。没有染血的东西有日记、十字绣的绣品。这完全可以解释得通。
“通常情况下,人不会把日记本、十字绣随身带着,日记会被放在书房或者卧室,那种面积的十字绣则会被挂到墙上。但围巾等物品是被随身带着的。所以,妇女遭遇车祸的时候,日记本没有染血,因为它不在妇女身上。
“再进一步往下看,另外三样东西被染血这件事,是有先后顺序的,最先染血的是围巾,后来才是身份证和工号牌。这也完全有逻辑可寻。因为围巾是戴在妇女脖子上的,车祸发生,妇女被碾,围巾马上染了血。
“身份证、工号牌,是放在皮包里的,过了好一会儿才被染上血,那是因为妇女受伤加重,身上流的血越来越多,多到已经染红整个皮包之后,才染红了身份证与工号牌。”
这一下,连话最多的彭程也沉默了好久之后,才又开口问:“那……那些‘10’的意思……”
段易叹口气:“我觉得……那是她死前的执念吧。”
彭程皱眉:“执念?”
段易点头:“对。执念。她想要在10点前赶到她女儿的学校,为她送去一件漂亮的裙子。只可惜她没能做到这一点。她到死都不能原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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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那件裙子你真的不能买给我吗?可是我真的想要。别的跳舞的同学都有漂亮的新裙子,就我没有。”
“抱歉,妈妈最近的钱实在不够,下回给你买好不好?”
“不好不好,你一点也不爱我!”
大概是发生了类似这样的谈话后,清晨女儿“砰”得摔了房门,离开家,独自去往了学校。
女儿离开,留下了独自伤心的母亲。
母亲这时候的心情,一定非常内疚、非常自责——她怎么连一件裙子都买不起呢?女儿才这个年纪,不懂赚钱的艰辛也很正常,她看见同学都有裙子而自己没有,她当然会瞧不起自己……
母亲终究是不想让女儿失望,于是在女儿离开之后,开始想办法凑钱。
她或许卖了一些家具、一些很珍贵的饰品……最后东拼西凑弄到了钱,总算买到了一件裙子。
凑钱花了她一整天的时间,她买到裙子的时候,已经快接近晚上10点了。
但那会儿母亲的心里是高兴的——总算还来得及!她还来得及赶在10点前,把裙子送到女儿的学校,让她能穿上它,跳一个最美的舞蹈。
母亲非常欣慰,在9点40分的时候来到了学校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