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辰，”许昭和看着他，同样抬起手，里面捏着一封白色的信，他笑着说，“给你，这是属于你的。”

“？”

小辰疑惑地再次歪头，在许昭和又一次朝他抬了抬手，示意他可以看的时候，才终于伸出沾满灰尘和红色的血的手，慢慢接过。

他垂下头，睁着纯黑色的眼睛打开了那封信。

出乎意料的，里面只有短短的几句话，但却让小辰周身的黑气蓦地消散，眼睛渐渐变得清澈，在一瞬间红了眼眶，继而泪流满面。

这封信，来自一个母亲最后无力的低语，短短几句，却承载了千言万语的温柔和爱意：

小辰，谢谢你在没有我的日子里也勇敢地长大了，因为担心我的离去会给你带来太多的伤害，所以一直没有对你说，小辰，其实妈妈很爱你，一直一直，很爱很爱你。

每一朵拥有守护白云的小太阳，都是最耀眼温暖的小太阳。

“啊……”

小辰张开嘴，捏着信的手在不断地颤抖，他似乎想要喊出什么，但眼泪比话语快，苦涩的泪流进嘴里，堵住了喉咙涌上的无尽悲伤。

对不起，他没有长大，他没能长大。

他永远停在了过去的时光里，不断徘徊，不停等待。

“……妈，妈，妈妈，妈妈……”

破碎的声音终于挤出喉咙，胸腔处仿佛被钉上了一枚尖锐的十字架，如果贸然拔出来，便会留下一个空落的洞，但留在里面，又会不时传来钝钝的疼痛。

如同所有失去母兽的幼崽，小辰慢慢跪倒在地，将信紧紧贴在钉了十字架的地方，嘴角溢出阵阵哀鸣。

砍刀被随意丢弃在地上，此刻的鬼怪失去了所有的攻击力。

管彬和唐安心中复杂，看着身前许昭和将手轻轻抚在他的头上，无声地安慰着他。

鬼怪，和人类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

“是敌人。”这是他们心中涌上的第一个词。

“但也可以是朋友。”这是他们如今所看到的。

……

“小宝贝，快快睡，梦中会有我相随……”

又是那一晚熟悉的歌声，骤然响起。

然而这一次，不是在回溯的时间线里虚无缥缈的幻影，而是真真切切的出现在了他们眼前。

一个浑身脏兮兮的金色洋娃娃，迈着小步子停在小辰的面前，上面沾染了一个母亲无助的眼泪，存留了关于这个家所有的秘密。

“陪你笑陪你累，有我相依偎……”

小辰抬起头，透明干净的泪水在灰色的小脸上留下两道白印子。

他颤抖着伸出手，猛地抱住洋娃娃，趴在她小小的肩膀上嚎啕大哭。

手中的信被死死攥在手心，不小心滴上了一滴泪，悄悄晕开了一朵小小的云。

洋娃娃笑着：“小宝贝，快快睡，你会梦到我几回……”

“有我在梦最美，梦醒也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