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样子很惊慌,完全不像顾如南第一次见到她的那样——顾如南还记得他们在山里行进的时候,是乐枫第一个提出要丢下他。当时她那个强悍的样子,顾如南还以为要是真到了没食物那一步,乐枫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吃同伴呢。
也许是那时的她还没见识过死亡的真正模样,所以才能体现得很坚强吧。
乐枫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了,但这场景也是真惨烈,一般人不敢直视,即使是许优,在看过去的时候也不自觉地泛起一阵恶心:
尸体从脖颈处分成两部分,依稀可以辨认的是,小的那块球状物体是头,大的那截带四肢的是身子。脖颈断口处的鲜血已经凝固,一群蚊蝇在空中绕着飞,发出嗡嗡的、让人烦躁的声音。
男人目光空洞,对着他们所在的方向,加上那脖子处断口平整,可见得了结他的东西速度非常之快,他还没来得及惊讶,人就已经死了。
这是吴浩子的尸体。
如果说昨晚向玲和夏徽让他们第一次感受到了死亡的残忍,那么吴浩子的死,则是更加直观的打击。
顾如南像濒死的小动物,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在往回抽,手脚冰凉麻木,乐枫直接跑到一边满眼含泪地呕了出来。
只有张凌云和许优还面不改色,在猪圈内外探查,又检查那扇木门。
“门后面有东西。”顾如南心有所感,从指缝中露出眼睛,不敢看又不得不说。
“哪里?”张凌云把门打开又关上,什么也没发现。
“地、地上。”
许优防备地走过去,那里并没有什么活物,而是在地上发现了一把杀猪刀。一道血迹从刀口处向刀身蔓延,像刚用来切完西瓜,浸得一片血红,血渍的宽度正好是人脖颈的宽度。
“如果我猜得没错,这个就是杀死吴浩子的凶器。”许优说。
胡多贝咋舌:“鬼杀人,还得靠杀猪刀?”
张凌云在一旁哼笑了一声,不言语。
“笑什么笑?你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你就说呗。”胡多贝不满。
张凌云还是懒得搭理。
许优拿着刀,盯着那扇门,在门边转了几遭:“不是什么灵异事件,而是纯粹有预谋的杀人。只不过夜里太黑,我猜是乐枫当时过于恐慌,误以为吴浩子是撞见了鬼、被鬼杀死的。”
“不是恶鬼作祟?难道是老夫妻躲在门后把他砍死的吗?”胡多贝问。
“这把刀,应该是被人悬挂在猪圈的木门上。”许优把刀放到门上,模拟当时的场景,“老夫妻料定喝了粥的人会半夜来猪圈后面上厕所。人在看不清的环境下会下意识地弯着腰、伸着头往前走,等门一被推开,刀就会斩落下来,活生生地削断进来的人的头颅。”
“乐枫,你再仔细回忆一下,你当时看到鬼出现了吗?”
乐枫仔细思索了一会儿才承认:“我当时确实没有看到鬼的影子。当时天色还没完全亮,实际上我什么也没看到,就感觉到吴浩子倒在我前面了,我就跑回来了。”
“吴浩子是弯着身子进去的吗?”
“是,他在前面先走。厕所没灯,我们怕门背后有诡异,他先把头伸进去看了看,才放心地推门进去。我跟在他后面。”说着说着,她痛苦地坐到了地上,扭着脚踝,很不适的样子。
“你脚怎么了?”胡多贝凑过去,“把鞋脱了看看。”
乐枫把运动鞋一脱——她的脚踝肿得跟个萝卜似的,看着就疼。
顾如南蹲下去帮她检查了一下,他之前在学校运动会当过志愿者,加之他妈妈常年生病,他对常见病症有紧急救护的经验,抬头对许优说:“她好像骨折了。但是现在没有条件打石膏..”
许优无奈:“那也没办法了,先找几根木头固定一下吧。要不是她运气好走在后面,现在可不是只有骨折这么简单。”
于是,众人便去后院找了些柴火,权当支具,并各自撕了些身上的衣料,给乐枫绑腿。
既然弄清了吴浩子的死不是怪力乱神的因素,而是人为的,他们悬着的心放下去了一些。送乐枫回房后,便各自休整了。
胡多贝借口说自己裤子脏了,要去打水洗裤子,把顾如南拉着一块儿去了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