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耽一进门就看到徐太后正躬身坐在塌上,一脸苦大仇深样,还时不时擦拭下并不存在的眼泪。
他进门叫了声:“母亲。”
徐太后怒目而视:“你来干嘛?我告诉你跟齐宣侯府那门亲事,我坚决不同意!她就是再死一百次,我也不同意。”
祝耽赶忙解释:“儿子知道,已经拒了。”
徐太后面色稍有缓和:“那个王丞相家的王青卿,我也不同意,她爹就不是个好东西,没少在朝堂上给你爹使绊子。”
祝耽又解释:“儿子也觉得不合适。”
徐太后直了直身子:“那你可有意中人了吗?”
祝耽梗着一句话也不敢说,生怕说错了又引徐太后不快。
果然,徐太后再次以帕拭泪:“都是为娘的不是,当初若不是坚决不让你爹纳妾,我又再无所出,咱们家也不至于就你一根独苗,哪怕有个庶子庶孙,也不至于家里这么冷清,嘤……”
说罢偷看了一眼祝耽,见他垂首听训,态度恭顺,心里十分满意:不错不错,再加把劲或许明年就能抱上孙子了。
“三月三做赏花会,监察使府上的二夫人在我耳边说什么善恶忠奸唯天晓,因果报应何必恼,话里话外说我们家未行善事才断子绝孙啊,她一个妾室扶正的都敢在我面前大放厥词,我真是一点脸都没有了啊,嘤……”
祝耽伸手抚着徐太后的肩:“儿子知道了。”
徐太后一把抓住祝耽的手:“那你何时成亲?”
祝耽不答反问:“咱家跟齐宣侯府有亲没有?”
徐太后不悦:“这事你倒知道?远得打不着的亲,当初你曾祖在世时还可提一嘴,现下没人记得起这门亲了,你听谁说的?”
祝耽想想,答道:“前几日偶尔听太妃略提了提。”
徐太后点头:“便不是她们侯府现下要上赶着认亲就好。”
祝耽忙跟了句:“儿子会尽快给母亲找一个称心如意的儿媳。”
徐太后喜上眉梢,又起身喂鸟去了。
午后,王府内,史进正垂着头,一只手轻轻搓着衣角,等着挨骂。
祝耽觑了他一眼,问道:“人绑来了?”
史进朝外边指了指:“三个婆娘还有一个劫匪,都在院子里绑着呢。”
祝耽点头,走出书房。
日头正盛,院子里的四人被五花大绑捆扎着扔在地上,都耷拉着脑袋半死不活的。
祝耽一露面,几人都不约而同抬起头,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
史进蹲下来,笑眯眯冲着那位容长脸的婆子问:“好看吗?”
那婆子脸色尴尬不已,赶紧别过脸去。
史进满意地站起身:“一会儿更有你好看。”
祝耽冷眼看了他们一圈:“送去后院埋了吧。”
几人吓得屁滚尿流:这人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审都不审就直接埋了?
史进抬手招来几个家丁,扛着铁锹让他们去后院挖坑了。
肥硕婆慌忙抱住史进的大腿求饶,史进一脚踢开:“早就知道你们有一套浑编的瞎话等着呢,咱们大人最不耐烦审讯你们这样的,埋了省心。”
长脸婆子抖成了筛子:“小的说,是王丞相,是王丞相的人让我们干的。”
史进嘬着牙花子点点头:“行,我知道了。”
回房向祝耽回禀,祝耽面无表情:“知道了,夜里找几辆马车送他们出府,送得远点,让他们自己再走回家吧。”
史进不解,傻站着不动。
祝耽扶额说道:“不能让王远程的人发现,不然被灭口。”
史进脸上挂着笑:“大人思虑周全,属下感佩”。
祝耽把脸埋在书里,头也不抬地问道:“所以呢?”
“所以大人您并非外界传言冷血无情铁石心肠的人啊!”
祝耽笑笑:“有谁这么说我吗?”又顿了顿:“不是都说我奸佞误国、残害忠良么?”
史进怔住:这你让我怎么答嘛!
唉,侍郎不易,史进叹气,坊间传闻害死人呐。
深夜,史进亲自护送几人出府,不过走出二三里,果然发现路边树林里有异常响动。
想到这里她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赶紧将它丢到一边,还是等明天拿给宋管家看看才好。
回到府内,在橘红不停地“要柳树枝到底做什么”的唠叨声中,两人将一堆树枝中最嫩最绿的拣择出来,洗净然后放在篦子上沥干水分。
做完这些才是真的到半夜了。
橘红回房已经睡完上半觉了,林汝行仍然盯着那些柳树枝发呆。
老天保佑,让我把水杨酸弄出来吧,不然我怎么才能抱到皇后娘娘的大腿啊?抱不到皇后娘娘的大腿,以后在京城可怎么呆的下去?
嗯,还有,也不知道今天让宋管家散布的消息有没有成效了。“我是想出了林子还给他啊,不是发现那个婆子在他车上了吗?所以我就留下了,万一日后他们不认,那这个手钏就是我今晚在此处见过他的证物。”
橘红听了拼命直点头:“小姐说得对,以后我都听小姐的。”
林汝行也点头:“很好,那回去先把这些树枝收拾了。”
橘红抱屈:“还给不给睡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