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这么说,王子庚和刘晋二人皆是谨小慎微杀伐狠戾之人,而你在父兄离世后却依然不屈不挠地给刘晋递状子,他没道理留你这条活口,可是他偏偏放过了你。”
白丽丽听完也陷入深思:“殿下说的这个问题,我之前从未想过,想必是觉得我一个弱女子,对他们构不成任何威胁,所以留我一条性命吧。”
祝耽盯着她的神色,而后又问道:“那你又是何时去的春芳院呢?”
“刘晋晋升监察御史之后,我觉得伸冤无望,当时心灰意冷,又跟那些亲戚们赌气,才来到的春芳院。”
“那这期间,有没有人来春芳院找过你?或者问起过当年你父兄的案子?”
白丽丽马上摇头:“那倒没有,倘若有人来问,我必定心中防备,也不会跟殿下初次见面时就提起这些事了。”
“好了,没别的事了,现在白姑娘回去还不耽误晚上的表演,我派人送你回去。”
于是白丽丽被祝耽派的人又送回了春芳院。
白丽丽一走,史进就跟祝耽又将这事复盘了一遍:“殿下,我觉得白丽丽说的细节跟我们在案宗上看的都一致,可见她并没有撒谎。”
祝耽半天不置可否,半晌突然问了一句:“你还记得昨晚我们问她,为何来春芳院时,她是怎么说的么?”
史进回忆了一下回道:“她说行不改名坐不改姓,用良家闺名来到春芳院做妓女,为的是丢尽那些对她不闻不问的亲戚们的脸面。”
“是啊,既然她这样说,证明她的亲戚们会在意她堕入风尘,不然怎会觉得丢脸呢?既然她的亲友们在意这件事,肯定会到春芳院逼她离开,或卖到远地,甚至杀之保住家族清白,也不会听之任之。”
“或者只是她一厢情愿,她的亲人既然亲情冷淡,恐怕不知她死活,也不关心她入不入风尘?”
“亦有道理,所以我们明日还要再查查她的家世才行。”
史进不解:“殿下,我们还没搞明白秦悦人跟孙守礼的事儿呢,现在又多了一个白丽丽,属下倒觉得,白丽丽只要听我们的吩咐去应付太子洗马派去的人就可,至于那些陈年旧事,白丽丽自己都无心申诉,殿下当然可以不必多费手脚。”
“此言差矣,白丽丽今日所述,我觉得疑点颇多,所以她是敌是友现在还不能分辨,既然不知道她的立场,让她配合我们又从何谈起?况且前日我已经向她打探秦悦人的情况,倘若她是敌人,那极有可能出卖我们,秦悦人也就进入了敌人的视野了。”
“有这么复杂么?一个青楼女子而已,况且已经在春芳院呆了三年了,就算是被王子庚收买的线人,王子庚已死,她还为谁办事呢?”
“既如此,她为何一直呆在春芳院不肯走呢?”
史进想了想:“那倒也是。”
祝耽笑说:“走吧,我们也再去一趟。”
“殿下,夜深了,又去哪里?”
“能去哪里,春芳院。”
“怎么还去春芳院啊?白丽丽不是刚在府上问过话了吗?”
祝耽一边整理衣服一边回道:“谁说要去看白丽丽,我们去看秦悦人。”
“殿下不是说暂时不跟秦悦人联络吗?殿下在春芳院跟白丽丽见面不也正是为了转移张无显的人发现秦悦人的身份?”
“所以我说了,只是去看看而已啊。”
秦悦人太过瞩目,而且又是春芳院里新来的姑娘,就算有了白丽丽做掩护,张无显的人也不一定丝毫不怀疑秦悦人。
一旦被他们捷足先登,秦悦人被他们掳走,那她跟孙守礼的关系就永远也搞不清了,张无显的阴谋也很难再被揭开。
史进一路上没精打采,春芳院这个地方实在是耗尽了他所有的耐心。虽然同是男人,但是他向来对歌舞清音不感兴趣,对青楼女子更是敬而远之。
祝耽看出他不耐烦:“其实本不该次次绑着你过来,只是你知道我没有武功,若是有任何危险,还得靠你救我一命呢,你不跟来,殿下我要是命丧春芳院……”
史进赶紧打断他:“殿下说什么呢,有我在,肯定保殿下性命无虞,就是一个小小的春芳院,若实在打不过,我就报出殿下官名,届时恐怕都不用属下动手,吓也能吓退他们。”
祝耽仰天一笑:“你错了,若真想避免冲突,报你的官名可比我的有用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