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染止住话,面露难色。
她无法保证,束手无策。
“为了——”周迟忽然看向指挥台门口,眉头一皱,神情收敛,朝纪染说,“我待会再联系你。”
话毕,画面切断。
纪染心中疑惑,是有什么事吗?
刚刚见他神情微变,看见了谁?
平时都是应明泽和自己联系,今天怎么是周迟?
她心思敏感,不可能没看出来其中的异样,难道是白翟深留在航空基地的人出现什么变故?
不应该,一个李正海而已,尚且掀不起什么大浪。
正想着,面前的画面出现波动,两秒回,画面里露出应明泽的脸。
纪染瞳孔一点点放大,声音压低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眼前的男人,双目嗔红,血丝密布,神情颓败无力,看向她的目光甚至是苍凉。
他缓慢动着唇,“纪染,他们用她的照片威胁我。”
谁的?
纪染立马反应过来,能让他这样无措,肯定是俞清清。
可是,俞清清的照片?怎么会有她的照片?
她艰涩开口,“什么照片?”
应明泽猛然抱住头,难受而压抑的嗓音带着些微颤抖。
“是我的错,我不知道,那个禽兽还拍了照片。”
她一下子就想起来那件事情。
心底错愕,过去这么久,怎么会有照片留下来?
那样的照片
她甚至可以想象,应明泽看到那些照片的时候,是怎样一种奔溃而绝望的心情。
“是李正海吗,他们的条件是什么?”
“一半飞船名额。”
李正海说,如果不答应,他就把照片发给工人,让所有人欣赏那样的画面。
应明泽止不住的颤抖,难以遏止眸中的杀意。
“给他吧。”
纪染无力闭眼。
被人拿捏弱点的感觉,真难受。
她只能妥协,声音低至极点,浓浓杀意席卷全身,几乎冷血:“我一定会手刃他们,剥皮拆骨。”
他无力一笑,“好。”
这次的退让,没有人多说一句话,几乎是很快的决定,第二天,飞船顺利发射。
在历时七天的宇宙时光里,承载着求生者,却不知道他们即将面临无妄的灾难。
方牧野没有撑到飞船的抵达。
清晨阳光撒在大地,树影错乱之下,人的脚步匆忙,又有人快步跑起来,把纪染喊醒。
“纪染,方爷不行了。”
纪染面色一瞬间惨白,起身之时,腿有些发软,还是厉寒声拉了她一把,才站起来。
她颤抖着手,推开他,“没事。”
声音带着哽咽。
她是不敢过去的,明明答应过那个桀骜的少年,会救他,会带他去看夕阳和日出。
日复一日,他都没有睁眼。
“姐姐,我好了,我好了——”
贺子楠爆发出哭声,他手中抓了一把嫩绿叶子,蹲在方牧野身边,往他嘴里塞。
“姐姐,是藤蔓治好的我。”
他鼻涕流个不停,眼泪直掉,连说话都有些说不清楚。
纪染恍然回神,“你,你说什么?”
她看见贺子楠的手掌,白白嫩嫩,再也没有那些碍眼的绿色和纹路。
他恢复正常,病好了。
贺子楠摊开自己的手掌,给大家看。
“我吃了藤蔓的叶子就好了,姐姐,真的,没有绿色的了。”
胡峻一边擦着泪一边把叶子往方牧野的嘴里塞,然后灌水,顾不上其他的,强行塞进喉咙里。
其他人连忙摘叶子给另外两个人喂下去。
小藤蔓不喜欢别人碰它,一骨碌跑得老远。
“别担心,已经喂下去了。”厉寒声低声安慰着纪染。
她用毛巾擦去方牧野嘴角的污渍,喃喃道,“他还年轻,不能栽在这里。”
年轻是希望。
少年本该恣意生长,是她把他带到这里来的,她宁愿自己承受苦难,也不愿他这样被折磨。
方牧野,是个很好的少年。
至少在她沉寂的时光里,突破种种约束,让她在这段缺失的青春里,看见不一样的色彩。
厉寒声却皱了皱眉。
纪染没关注其他,转而看向哭得稀里哗啦的贺子楠,说,“别哭,他会好的。”
“我知道的姐姐。”
“嗯,大家都散了吧。”
藤蔓的嫩叶已经喂下去,既然能够治好贺子楠,死马当活马医,那肯定对于他们三个是有效果的。
方牧野是病得最重的一个。
想到病的源头,纪染不由在心中暗骂。
他是吃了水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