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确信自己的智力没有问题，记忆也没有出问题。只是欢欣剂好像点亮了她曾经长期缺失的某种东西，那是某种在上辈子她就已经失去了的功能：从身边最常见的事物中感到快乐。

曾经的她是看着路边的花就能微笑起来的人，因为一块好吃的甜点，因为一本好看的书，因为新交了一个合得来的朋友……

快乐对过去的齐娅拉而言是多么随手可得的东西，只是她后来慢慢地变得麻木了，看见花朵就只是花朵，品尝蛋糕只为果腹，狂喜的感觉再也没造访过她的心，她甚至不能回忆起自己上一次大笑是什么时候。

如今她来到了自己曾经做梦都想要来的霍格沃茨，成为了一名女巫，和大名鼎鼎的哈利·波特交上了朋友，在魔法的世界里生活、学习……

这种多少人求也求不来的生活为什么都不能让她感到快乐？

齐娅拉宛若梦幻地看着镜子里的少女，黑发金瞳的女孩子也正向着她微笑。

“我是齐娅拉·洛，我是个女巫。”她喃喃，“我有一根魔杖，红杉木的，而且我会好多，好多魔法。”

她梦游一般走出了宿舍，就像是新生一样稀奇地四下张望着来到斯莱特林的公共休息室。

银绿色装饰为主的大房间里燃着炉火，公共休息室的一整面墙都是玻璃，能够清楚地看到外面黑湖中的景象。齐娅拉站在公共休息室门口，双眼发直地看了一会儿鱼，然后她又拖着身体向外走，和见到的每一个她能认出来的人打招呼。

“晚上好，德拉科！”

“齐娅拉？”刚回到公共休息室的德拉科莫名其妙地回头看了她一眼，“你怎么终于肯屈尊出来看看了？潘西说你最近天天闷在宿舍里守着坩埚，正铆足劲要做魔药大师——”

齐娅拉转过头去，上下仔细地打量了一圈德拉科。德拉科被她含笑的眼神看得毛骨悚然：“你生气了？”

“没有，我现在很开心。”齐娅拉笑着说，“哦对，我没什么毛病，只是刚才喝了一瓶自己做的欢欣剂。”

德拉科：？

“啊，行，好的。”他缩起脖子，“那……你加油？”

齐娅拉摇摇晃晃地走出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来到霍格沃茨城堡的走廊上。她发现自己以前似乎都没有怎么好好地观察过霍格沃茨。

这里的墙壁是什么材质的？摸上去又是什么触感？地窖由什么照明？那些墙壁上的蜡烛为什么永远也不会燃尽？

甚至在她看到从墙里头突然冒出来的血人巴罗时都想上去打个招呼。

“齐娅拉！”

前面有人在向她挥手，齐娅拉认了出来，那是拉文克劳的安东尼·戈德斯坦。

他是个挺有意思的男孩子，有着拉文克劳共有的对知识纯粹的求知欲——学习仅仅因为是想学，而不是为了拿到好成绩或者好就业。最近魔药课上每次齐娅拉学着混血王子的方法做出什么特别精妙的操作之后，他都会用一种古怪的混合着羡慕和不甘心的眼神在旁边看着。

“嗨，安东尼。”齐娅拉笑着回应，“潘西说你在等我？”

安东尼被齐娅拉如此灿烂的笑容吓到了。他受宠若惊地连着点头，语气十分小心翼翼：“我没打扰到你吧？帕金森说你在宿舍忙着煮魔药……”

“我忙完了。”齐娅拉笑眯眯道，“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快乐是会感染的。安东尼松了一口气，紧接着他也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他用手指蹭了蹭自己的鼻头，紧张又羞涩地说：“明天是圣诞节假前的最后一次霍格莫德开放日，我听说韦斯莱双胞胎的笑话店要在霍格莫德开新的门店了。我是说，如果，你明天有空的话……”

齐娅拉在听到“霍格莫德”的时候眼睛就亮了：“我还没去过韦斯莱笑话店呢，去年他们到处卖的速效逃课糖我也没试过。”

“啊，我尝试过一次呕吐糖，效果惊人，我舔了一口就开始吐。”安东尼说着做了个鬼脸，“不过他们店里不止速效逃课糖！今年暑假我去过他们在对角巷的店，他们还卖烟花，便携式沼泽，假魔杖，伸缩耳，蒲绒绒和迷情剂什么的——呃，但是我没买过迷情剂！”

“那玩意儿最好别碰。”齐娅拉赞许地点点头，“我很想去他们店里看看，如果有空的话。正好明天我——”

她没能把话说完。

“晚上好，二位似乎聊得很开心。”

安东尼见鬼一样转过身，而齐娅拉就像是全身过了电一样，她此刻脸上绽开的笑容简直就像是太阳氦闪，刺得迎面走来的人有那么一秒都睁不开眼睛。

斯内普刚大步流星一刻没歇地从他的办公室赶过来——五分钟前潘西面如土色地敲门来找他，说齐娅拉刚才喝错了药，现在变成了一个傻子。

他一来就发现齐娅拉确实看起来不太正常，远远地他就看见她带着只对着他展露过的愉快微笑和拉文克劳那个阴魂不散的安东尼·戈德斯坦在说话。

她看起来真的很开心，他从来没见过齐娅拉能在交谈的时候这么放松又快乐。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在提到某些词汇的时候会忍不住笑，身体前后摇晃，甚至双脚会因为迫不及待而一踮一踮。

“斯内普教授！”

在男人出现之后，齐娅拉的眼珠子立刻就掉到他身上了，视线再也挪不开。她怀着今晚喝下欢欣剂之后最愉悦的心情叫出他的名字：“晚上好！”

“是吗？我不太好。”他咬着牙，阴沉沉地说，“帕金森小姐说你喝错了魔药，现在状态不正常，我来给你做个检查。”

齐娅拉讶异地微微睁大双眼：“我没喝错药啊？”

安东尼被夹在斯内普和齐娅拉中间，他紧张地看看斯内普，又看看齐娅拉，特别小声地问：“什么情况？”

“我可不这么认为。”斯内普眯起双眼，“你今晚的亢奋确实超出了限度。”

齐娅拉笑着解释：“那是因为我喝了——”

斯内普用特别阴冷的目光扫向安东尼：“迷情剂？”

安东尼：……？

呃？

聪明的拉文克劳几乎立刻听懂了斯内普话语中的暗示，他吓得简直要趴下了：“没有！！！虽然我们刚才确实聊到了迷情剂，但是我绝对没——”

“哦？你们还聊了迷情剂？”斯内普的眼神更恐怖了，“讨论该怎么给同学喝下去吗？”

“不，和迷情剂根本没关系！”齐娅拉见状马上在安东尼被斯内普一魔杖戳死之前解释，“我喝的是欢欣剂！”

斯内普怀疑地上下打量了一圈齐娅拉，而后他不由分说地抓住了她的手腕，拽着她往自己的办公室走。

“我会去确认一下你喝的是不是欢欣剂的。”

齐娅拉踉跄着被拽走了，在经过满脸惊恐的安东尼面前时她还有心情对他笑：“明天霍格莫德——”

安东尼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作为回应：“……如果你有空的话。”

斯内普大步流星地向着他的办公室走去，被他拽着的齐娅拉必须非常努力加大步频才能跟得上他。路上见到他们两个的学生都纷纷露出了非常恐惧的神色，齐娅拉的理智告诉自己说不定马上他们就会到处传言“斯内普把齐娅拉抓到自己的办公室准备剥掉皮扔进坩埚里煮了”，但是她还是忍不住内心的喜悦，满面笑容地被他拖着穿过走廊，然后粗暴地掼进办公室。

“砰”！

魔药办公室的门在齐娅拉身后被关上，她被推进了一把熟悉的椅子——两年前的一个夏夜她就曾经浑身淌着血在这里被斯内普审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