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夫秀微眯这眼睛面容古井无波,不时端起面前竹杯轻饮一口茶水。
坐在他对面的老人,看起来比郑夫秀稍微年轻一些,须发花白,精神也更抖擞。
“你我争了大半辈子,本以为你入朝为官,我便赢了。可没想到啊...到头来还是我输了。”
郑夫秀听着老友地感叹,放下茶杯道:“未必啊
...应该是从我入朝时你输了,到最后你赢了。”
嵇盛茂眼里闪过一丝疑惑,随即便释然会意。
“你入朝时,负了半生圣贤书,但也走上了为天下寒士立命的路。输了个人,赢了理念。现在你为天下寒士而死,从此给他们立下一个门槛,也给他们开了一道龙门,从对后世的贡献来说你赢了,但你从此也背负骂名,遗臭万年,却又输了。”
郑夫秀抬了抬眼皮,“输赢真的那么重要么?”
嵇盛茂洒然一笑,“也对,是我太着相了。你死后,族人怎么办?”
郑夫秀笑了笑,说道:“东方玄机和杨孟君答应过我,会护佑他们度过安稳一生。至于我此生理学思想,自有后世读书人来继承或者批判,不由我族人发扬光大。”
嵇盛茂叹了口气,“你倒是看的开朗。不说杨孟君从不问朝事的懒惫性子,就说东方玄机这个心里只有大局的读书人,你就真放心的下他不会因为把你死后的利益最大化给你郑家满门抄斩?”
郑夫秀看着他摇头轻笑,“不会,就算生性凉薄
的东方玄机想挥屠刀,杨孟君也会拦着。”
“你就这么相信杨孟君的为人?”
郑夫秀没有言明他到底信不信任杨孟君,而是说道:“大柱国是一位真正的仁者!”
嵇盛茂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是啊,从他出世到现在,疆场杀伐数载,死在他手上的儿郎没有十万也有八万,倒不失为一代仁君。”
郑夫秀端起杯中茶,饮酒似的一饮而尽,“死我一人而安社稷,哪怕背负千古骂名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