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当年,一朝登临天子堂的兵部尚书韩边关是何等的意气风发?千里仗剑而回的徐瑾辰是何等的桀骜不驯?威震荆襄差点斩杀赵星河的王熠宁是如何的家国为大?
可如今,韩边关整日公事缠身,想偷闲喝口酒都难。王熠宁判国而去,走的决然毅然。徐瑾辰以身殉国,死的悲壮满怀。英才凋零,这才是临安表面上热闹背后的冷清。
跟吴冲痛饮千杯,杨孟君醉意朦胧道:“有无数次,想卸下镇国公的蟒袍,放下扬威军的虎符,安安静静做一个闲云野鹤,春赏百花冬观雪。找一个依山傍水的地方修一间草庐,醉里论道醒时折花。”
吴冲笑的眼泪都出来了,捏起一块硕大牛肉塞进嘴里,含糊不清道:“谁不想呢?每一次奔赴沙场都是一次生离死别。打再大的胜仗,还不是有兄弟会死?只是死的多少罢了。说不定啊,某天咱们的头颅就被敌军摘了去,成了别人的功勋。生前所有的名利权贵岂不成了黄粱一梦?最后给别人徒做嫁衣罢了。”
方瑶扭了扭吴冲腰间软肉,瞪眼道:“瞎说什么呢?”
吴冲“哎呦”一声,舔着脸道:“听媳妇的,不说了不说了。”
杨孟君抿嘴笑了笑,又满饮杯中酒,神色向往道:“还真别说,虽然大唐国力亏空,兵力也不比以前。但凝聚力更强了,收复长安之后挟大势攻破洛阳,报了家仇以后平定北燕,天下大定!若是那个时候北辰已经长大成人,就把镇国公丢给他,我带着洛清怡归隐山林,岂不快哉?”
吴冲白了他一眼,“洛家会依你?若下一任镇国公不是洛清怡跟你的孩子,你看尚书省乱不乱?北辰那孩子这些年我也听过不少传闻,年纪轻轻却心怀大志,是个人中龙凤!”
杨孟君无奈一叹,“可惜,他是我的孩子。可悲,他是我的孩子。可叹,他是我的孩子。”
吴冲拍了拍他的肩膀,“别瞎想,就像你继承大将军意志那样,总有子孙后人会继承你的意志,哪怕这个过程十分艰苦,不得意,但都是宿命。”
杨孟君使劲吸了吸鼻子,挤出一道笑意,“还是苦了他了。”
吴冲看着杨孟君笑了笑,“你把龙鳞给他了?就不怕李毅多想什么?”
杨孟君轻哼一声,“我的东西,想给就给,还怕别人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