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宓一惊,赶忙按住他的手:“冷师兄?”
“小师妹。”
冷血的眼珠转了转,面上表情回暖了些,察觉自身状况,难得有些少年气,面上难掩羞涩:
“多谢。”
“不必言谢,两位师兄,辛苦了。”
说到后头,李宓难免有些哽咽,这条长街,病患百余人,病得最重的,便是冷血二人。
见李宓边哭边给他包扎腕上的伤,小心翼翼又可怜的样子,看得冷血心头大软,想伸手,立马被按住。
“冷师兄,不可妄动了,此病凶险,还是留点力气吧。”
闻言,冷血微微颔首,抿起了嘴角,不再言语,他额上的汗珠滑下,李宓便知冷血在强忍。
与他脉象相似的,恨不得呼天号地缓解剧烈的头痛,而冷血,只是忍着罢了。
思及此,李宓鼻子又是一酸,想起源源不断抬进来长街的百姓,更咬牙切齿,恨不得将魔道之人碎尸万段。
过了十日,长街众人从希冀渐渐失望,粮草供不上,不仅病人,大夫也有些吃不消。
这日,李宓正在屋内行针,听到街上竟有江湖人叫嚣。
“俺们是听铁二爷的话才进来的,如今吃穿用度皆供应不上,不会是想把俺们关死在此地吧。”
“对!不如我们冲出去。”
“干!老子宁可做个饱死鬼!”
“街口有南寨之人,冲街尾!”
一群乌合之众吵吵嚷嚷往街尾跑去,想起病重的冷血二人,李宓心头一颤,飞快下针,然后朝着街尾追去。
还未追到,便听得街尾传来阵阵哀嚎。
“我们错了,错了!”
“再也不敢了。”
“别打了,四爷饶命!”
原本异常嚣张的一群人,被打得抱头鼠窜,鼻青脸肿,灰溜溜挨着墙根儿跑了回去。
冷血抱着剑,立在风中,见李宓急匆匆赶来,有些打晃,却笑得肆意,如同得了糖人的孩童。
见此,李宓亦心头一松,还以微笑。
次日,粮草终于到了,铁手亲自押送至街口,李宓与他隔得远远儿的,打了个手势,铁手如释重负,带人离开。
如此,又半月,时疫反复,大夫们适时调整药方,药材却又不足了。
日渐炎热,若不加以控制,恐再生大患,众人焦心不已,李宓沉吟片刻,压着嗓子道:
“不若暂且用忍冬,待药材补足,再改。”
众人商议一番,纷纷叹道:“善。”
又半月,加重的病患越来越多,从街尾抬出的死者增多了,长街又变成了来时的寂静。
大夫亦有患病,康健者只存一半,夜里,医所里全是叹息。
连着熬了数夜,李宓靠着药庐门板,嘴唇泛白干裂,坐在地上睡着了,迷糊朦胧中好似听到了熟悉的琴音。
就在众人快要绝望之际,药材终于到了!
拾起药材上的一本医书、一包桂花糕,李宓会心一笑,看来霓裳把信送到了。
仅存的大夫们拖着粮草挨家挨户送去,众人纷纷强颜欢笑:
“辛苦大夫了,咱们一定珍惜。”
这时,清脆的声音响起:
“李大夫,我还能出去上私塾吗?”
在场大人们无不安静下来,有人已背过身悄悄抹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