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故意选风小雅做我的老师,想借他那传说中“姑娘勿多望”的魅力来令我迷失,诱我犯错,到时候好顺理成章地废了我,对吗?
那么,为什么……最终换成了你自己呢?
烛火摇曳,风小雅的脸庞时明时暗,依旧复杂到不可解读。
慢慢地,那些细微的情绪全沉淀了下去,呈现出一种奇特的释然和放松。
他笑了笑,走过去将灯烛挑明。
“五月初一,本拟定鹤公为未来皇后授课,不离不弃于卯时敲开房门,却发现里面悄无一人——”
他的动作和声音一样慢条斯理。
“鹤公失踪,朕亲往草木居查看,疑与其新妾秋姜有关。折腾一夜,天已破晓,本要回宫,想起你,便携不离不弃来此一看。”
他……承认了。
一个“朕”字,出于他口,听入她耳,真真是百味掺杂。
彰华放下灯罩,回身凝视着她,一字一字道:“朕从未说过,我是风小雅。”
谢长晏一惊。脑海中关于第一天的记忆快速翻转,然后竟真的发现,从始至终,彰华都没说过自己是风小雅。是她见他坐在滑竿上,错将他认作了鹤公子。
“可你也没否认!”她咬牙。
“那是因为……”彰华的目光闪了闪,“方便。”
谢长晏一怔。
“出入不必记录,不必劳师动众,不必让你……不安。”
两人目光交错,彰华露出些许愧疚之色:“当然,也确实有私心,想了解一下,你是个什么样的人。”
谢长晏冷笑了一下:“那么,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你是一个……”彰华说到这里,忽然收声,眸底露出些许迟疑,不知是否错觉,谢长晏还似看到了一点悲伤。
彰华沉默了好一会儿,最终叹了口气,在榻上坐下了。
“朕四年前,见过谢繁漪。”
他这个时候提及三姐姐,令谢长晏有种不祥的感觉。
“太傅出了三道考题。第一题,水、火、金、木、土、谷,惟修。”
谢长晏知道这句话,语出《尚书·大禹谟》,是讲帝德的。意思是帝王需要处理好政务,把金木水火土谷这些东西都安排好治理顺,这样百姓就能安居乐业。但她也知道,惊才绝艳的谢繁漪肯定不会答得如此平庸。
果然,彰华接下去道:“谢繁漪写了三千字,只用于说水。从大燕缺水开始,说到屯谷之弊,说到世家之奢,说到帝王之庸。哀梨并剪,不蔓不枝。太傅见卷,如获至宝。而朕,则在旁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