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也没有要责罚她的打算。
所以,一切都可以等醒来再想。
她跌跌撞撞地走到榻前,刚要躺下,膝盖压到一物,硌得生疼。拿起来一看,心一抖。
芍药核雕静静地躺在手心,严格说起来,又不能算核雕了。
金镶的王冠反射着点点弧光,显得核雕的芍药是那么黯淡。之前觉得很精妙的改动,于此刻却变成了嘲讽——
看,你真的与王冠般配吗?
一念戳破心堤,滔天巨浪席卷而来,眼泪再也绷不住,谢长晏一下子哭出声来。
自卑与自尊在她心中纠结缠绕,如带了刺的藤蔓不停翻搅,扎得千疮百孔,鲜血淋漓。
她的哭声太大,传出屋外很快惊动了郑氏。
郑氏熬药熬到一半,听婢女说女儿屋中有哭声,当即匆匆赶回。推门而入,见女儿伏地哭泣,吓了一大跳,忙上前抱住谢长晏,安抚道:“晚晚?怎么了?娘在这儿,不怕,不怕……”
“娘……”谢长晏颤抖地抬起头,注视着郑氏:她的衣服带着外面的冰寒,发髻散乱,眼皮变成了三折,眼窝下有浓浓黑影,因为担心,眼球中满是血丝,比自己更为憔悴。
“怎么了?是不是痛?哪里痛?不怕不怕……”
郑氏的体温覆盖了冰寒,像一件在阳光下刚晒好的裘衣,将她软软地罩裹其中。于是谢长晏的眼泪,便神奇地止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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