彰华骤然起身,手在袖中握成了拳,纵然面色不显,但一颗心已狂跳起来——长晏在铭弓手上?!
然而,铭弓于此刻再次看向了那棵树。
彰华微微眯眼,就在这时,取茶的宫女回来了,捶腿的宫女立刻低下头去,再没说一个字。
彰华沉默半晌后,缓缓坐下。
而这时远处传来太监的通传声:“大殿下到——”
彰华回头,就看见麟素有些行色匆忙地走了过来,未待行礼,便已先斥责宫女道:“父王吹不得风,你们难道不知?还不快推父王回殿!”
宫女们连忙跪下请罪,然后匆匆推着铭弓走了。铭弓低着头,脑袋一点一点,似已打起了呼噜。
麟素这才转向彰华行礼道:“燕王陛下,父王这半年来神志时好时昏,此番给您下帖,想必是一时糊涂所致。失礼之处,还望见谅。”
彰华将请柬从袖中掏出,递给了麟素:“难道不是你下的帖子吗?”
麟素面色一白,嘴唇动了动,最后竟是将请柬接过去,默默坐下了。
彰华见他默认,不禁又是眉心微皱。
麟素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似终于做出了决定,开口道:“燕王陛下,说来唐突,但我一直……很仰慕您。”
彰华轻笑出声。
麟素的表情却正经得不能再正经:“我三岁时,被父王带至兵器库中,他将一把长刀递给我,那把刀很沉,我拿不动,跌倒在地。父王反手打了我一记耳光,骂道:‘废物,如此荏弱,将来如何继承大统?’自那时起,我便一直很惶恐。”
“所以,你之所以请朕来,是为了倾诉心事的?”彰华虽在微笑,话却无情极了。
麟素的嘴唇又动了几下,凝视着他,因为皮肤极尽苍白,所以眼下的阴影便显得更加明显。“陛下,您在心中恐怕觉得是我囚禁了父王,把控朝纲,想要取而代之,是吗?”
彰华慢条斯理地给自己倒了杯茶,没有回应。
“恐怕天下人都是这么想的……也罢,打搅陛下了,来人,送燕王回驿站。”麟素说罢起身,黯然离去。
彰华望着他的背影,目光沉沉,却始终未做挽留。
回驿站的马车上,彰华闭着眼睛靠在榻上,整个人显得说不出的疲惫。
一旁的吉祥不敢多问,正在忐忑之时,彰华低声道:“朕的错。”
吉祥一愣。
“朕竟未能及时察觉程国内的纷争,令长晏在这种时候卷入此中。”
“不是如意门掳走的谢姑娘?”
“就算是,也是冲着朕来的。”掳走一个写游记的十九郎能做什么?对方看重的是“燕王前任未婚妻”的身份。
虽然他们已经解除了婚约,但有心的话还是能查出一些蛛丝马迹。比如谢长晏身边始终有燕王的暗卫在随行保护;比如谢长晏有一艘燕王相赠的船;再比如燕王迄今未娶……
如果,铭弓真的是被麟素软禁,那么他此番通过如意门掳走谢长晏的目的很明显,就是引燕王来救他。但,那个宫女的话真的可信吗?
还有麟素,已经得到璧国支持的麟素,看似已经胜券在握,却为何目光阴郁隐透绝望?他也试图在对燕王求助,求的又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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