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敏根本没想到,自家儿子居然短时间内居然变成了一个捣蛋鬼,还把惜春这个乖巧的小姑娘带坏了,她看着林栩脸上红红白白的胭脂,只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结果林栩和惜春却根本不当回事,惜春生下来的时候,母亲就没了,算一算时间,她其实也就是刚出孝没多久,所以她身边伺候的丫头是不用胭脂的,就算是要用,也是偷偷借相熟的小姐妹的用一下。而迎春和探春如今年纪也还小,也还没到用这些的时候,所以,惜春之前压根没见过这些东西,这会儿还在兴致勃勃地拿着一片胭脂纸玩,将手上,脸上,衣服上抹得到处都是。林栩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这会儿手里还拿着一盒茉莉粉,用手指头蘸了,然后点在袖子上,看着那粉白色的痕迹,满脸都是兴奋。
史太君也听到消息过来了,一看两个孩子都跟花猫一样,不由乐了起来:“哎呦,哪来两只大花猫啊,看着比玉儿养的阿狸还好看呢,快过来叫我看看!”
贾敏强忍着揍儿子一通的冲动,气恼道:“母亲,你瞧这小子,将宝玉屋里祸害成什么样子了,还把惜春带坏了,今儿个我非教训一下他不可!”
史太君顿时不乐意了:“这话怎么说的,你小时候难道就很乖吗?那会儿我跟你父亲也没对你喊打喊杀的!”
贾敏很想说,那怎么能一样,当初贾赦和贾政挨的打可都不少,结果就见史太君不顾那些胭脂水粉,将林栩和惜春揽到自个怀里,说道:“好啦,栩哥儿还小呢,惜春如今也知道爱俏了,回头挑了好的,给我们惜春用好不好!”
惜春一听,顿时乐了,连忙谢道:“谢谢老祖宗!”
贾敏犹不死心:“不是玩胭脂水粉的事情,是栩哥儿给宝玉捣乱的事情!虽说年纪小,也不能胡乱糟践东西呢!”
结果这会儿,宝玉也回来了,见到林栩和惜春这般,不由也乐了起来。贾宝玉别的暂且不说,这人一贯脾气好,何况,他本身对那些四书五经也不感兴趣,他暂时还没接触到什么闲书,最喜欢看的无非就是一些诗词文选,对于正经的经义,那是不太感兴趣的,如今那些书被林栩和惜春涂得一团糟,他只觉得正中下怀,又有一阵子可以理直气壮不用读书了,当下也在那里给林栩求情。
不过,林栩还是没能逃过这一劫,回了秋蕤院之后,林栩就被贾敏抄起鸡毛掸子揍了一顿屁股,揍得鬼哭狼嚎,看着好不容易有的儿子哭得鼻涕眼泪糊成一团,贾敏也是心疼不已,她放下鸡毛掸子,板着脸问道:“你知错了没有?”
林栩抽噎着叫道:“宝二哥总是缠着姐姐,我才没错呢!”
贾敏一愣,不由皱起了眉头。自南宋以来,男女大防愈发严重,前朝有官员不过是因为女儿无意中碰了男仆的手,就将女儿活活饿死,贾家这样的勋贵人家,虽说还不至于这般,但是也仅限于同姓血亲之间。比如说,兄弟姐妹之间厮混在一起,那其实是没多大问题的,但是,在这个亲上加亲非常盛行的时代,表亲之间到了一定的年龄,就得讲究男女之别了。黛玉固然还小,但是贾宝玉可是已经八九岁了。
之前贾敏瞧着贾宝玉整日里撒娇卖痴,还是一团孩子气,也没多在意,如今一琢磨,顿时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这位是不是跟自家女儿太亲近了一些。
贾敏如今身体好得很,自然不会生出什么托孤之念,觉得将女儿托付给娘家是最好的选择,毕竟,有道是丧妇长女不娶,她若是不在了,黛玉在嫁娶上头就变得高不成低不就,那样,自然是娘家更值得信任。但是,如今贾敏还在呢,林海若是谋划能成,回京之后官职还能更进一步,黛玉的婚事可选择范围只会变得更大。而贾宝玉呢,别看荣国府这边将他捧得高高的,当做凤凰蛋一般,实际上,他就是一个五品小官的儿子,在贾敏看来,若是上进也就罢了,似他这般轻浮纨绔,是无论如何也配不上自家女儿的。甚至,贾敏还疑心,贾宝玉跟自个女儿这般亲近,不会是得了王氏的吩咐,找自家女儿碰瓷吧!
贾敏倒是没有疑心到史太君头上,但是,有了这样的想法之后,贾敏就变得警惕了起来,当下便对林栩说道:“你倒是知道护着姐姐了,这样很好,不过,你像是今天这般,污了你宝二哥的书本又有何用,你也该看得出来,你宝二哥并不喜欢读书,平时他读书的时候,便无暇来找你姐姐玩笑,如今书没法读了,岂不是更有时间来找你姐姐了?”
林栩一听,顿时傻了眼,他还只是个孩子,哪里知道那许多事情,这会儿被贾敏一说,顿时就发现,自个不光是做了无用功,而且还是帮了贾宝玉一把,顿时就有些郁闷起来,他顾不得屁股疼了,眼巴巴地看着贾敏,问道:“那母亲教教我,应该怎么做呢?”
贾敏沉吟一番,然后说道:“你如今虽说小,但是其实也该读书了,以后,母亲开始给你启蒙,你若是遇到什么不懂的地方,便去问你宝二哥,你宝二哥若是不会,你便去问你二舅舅,如此就好!”
林栩只觉满头雾水,只要自己读书就可以了?母亲不会是为了让自己读书才这么说的吧,不过,既然母亲这么说了,林栩觉得还是应该试一试,何况,真要是不行,自己回头问姐姐便是,到时候定然不叫姐姐再有时间理会宝二哥。
这般一想,林栩顿时就欢天喜地地答应了下来,他一说读书,然后顺便还给自己找了个同学,那就是惜春。因为年纪相近,林栩与惜春玩得极好,如今想着要读书了,便想着要拉上惜春一起才好,而且,他还存了点坏心思,那就是回头叫惜春去问宝二哥或者是二舅舅,自个只管盯着姐姐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