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他救过小山匪,山匪当家并未取他及一家性命,却将他一家掳到山上,并让他充作山匪窝的郎中。
几年过去,小山匪渐渐长大,有一日,小山匪见他为山中野兔包扎,不由冷嘲热讽:“你既如此心慈,当年我父、叔伯去村子里时怎不见你反抗救人?如今倒是有闲情逸致救一只兔子。”
“以卵击石,我莫不是嫌命大?”霍闲淡淡道。
小山匪嗤笑:“贪生怕死。”
“你不怕死?”霍闲反问。
“死有何可怕,小爷怕的是你就算拿刀架在我脖子上也没有对我砍下去的勇气。”小山匪笑得十分恶劣,他说着又凑近霍闲,恶声恶气问:“当年你是否后悔救我?”
霍闲稍稍后退避开:“我并未后悔救你。”
“你撒谎。”小山匪又往前凑。
霍闲伸手抵住他的肩膀,说道:“医者,当存仁善之心,你是山匪也好,罪人也罢,既是叫我医治,我便竭尽所能,保你周全。”
小山匪愣住。
水境外的一干人也都微愣,旋即皆皱眉,小师弟这性情……怕不是过于善良,以及,软弱?
才这么想完,水镜中情形一变,在山匪们又一次进行劫掠回山庆贺时,他们喝酒喝的人事不知,而这时又有官兵上山剿匪。
山匪“醉”的人事不知,唯有一人十分清醒站立,这人便是霍闲。
“是你!”又长大一些的小山匪踉踉跄跄,脖子里青筋毕露,手中提着刀直指霍闲,“你下了毒,否则他们不可能醉那么彻底,是你,一定是你!!!”
面对小山匪的指责,霍闲并未否认。
“你处心积虑,就是在等这一日,对不对?”小山匪的眼睛赤红一片,他声嘶力竭地喊叫,似是控诉他的冷血无情。
霍闲歪了歪头,疑惑问:“你为何如此愤怒?”没等小山匪回答,他又自顾自说:“死在你刀下的亡魂不知几何,山匪的命是命,难道他们的命不是命?”
小山匪怒道:“他们的命怎可与我们比?他们该死,你也该死,你罪该万死!”
“你后悔吗?”霍闲问。
“我后悔,后悔当初留你一命!”小山匪提着刀朝他冲去,周身杀气弥漫。
“可我不后悔,当初为你解毒。”随着这一句落下,霍闲已轻轻扣住小山匪手腕,在他错愕的目光中反手一拧,刀架上了小山匪的脖子。
小山匪有片刻错愕,但错愕之后却并不害怕,甚至出言挑衅:“你敢动手吗?你敢杀呃……”他话到中途,就愕然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近在咫尺的人,血色迷了他的眼,颈间巨痛提醒着他方才发生的一切。
他直挺挺地倒在地上,意识犹在,他能清晰看见刀上滚落的血珠,也能看到霍闲那即使动了刀却依然没甚表情的脸。
为什么?
为什么??
他为什么会动手?
霍闲垂眸看着地上似有许多疑问却再也问不出的人,直至小山匪咽下最后一口气,才轻声道:“我并非不会杀人,不过是不愿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