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尼倚在床头，听着浴室里传来的持续不断的流水声，他的眼睛扫过立在屋角的钢铁侠战甲。那上面战痕累累，但托尼知道，经过几次精细的维修之后，战甲的大部分功能都已经恢复。
他仍有点好奇，不确定让钢铁侠战甲呆在卧室角落里是不是一件奇怪的事：有点儿像第三个人看着他们。
但问及吉米时，吉米只是摇摇头，托尼注意到他的耳朵出现可疑的粉红色。
也许这能成为他们新的怪癖，谁知道呢？
托尼心不在焉地想着，手指轻轻敲打床沿，眼镜不自觉地瞟向浴室门。
为了避免把想象力浪费在那扇磨砂玻璃门后，他把绝境病毒从后台调了出来，查看目前搜集到的这座复仇者基地的地图，挨个标记出入口，分出警戒等级。
在做这些事的时候，托尼小心翼翼地没有触动基地的智能系统。
他没有选择黑进系统获取蓝图，而是通过对比地理位置，从档案中调出了自己宇宙中位于同一地点的史塔克旗下库房之一。
很快，蓝图就在托尼眼睛后方展开。他开始仔细对比，想要确认这个宇宙的史塔克没有对这里进行太大的改造，确保自己知道每一个可能的出口。
如果到最后他不得不采取什么必要行动，托尼要让自己至少拥有一定的主动权。
毕竟在这个年头，信息才是决定一切的关键。
“托尼？”吉米的声音突然响起，让托尼猛地从数据世界中抽身而出，听到他问：“你在干什么？”
托尼眨了眨眼，看到吉米正居高临下、神色警觉地看着自己。他腰间围着一条浴巾，肩膀仍冒着热气，水珠正从头发上一滴滴滚落下来。
“没什么。”托尼耸了耸肩，作势要从床上爬起来，“轮到了我吗？我早就跟你说，如果你同意我们一起洗，效率会高很多。”
但吉米抬起一只手压在托尼胸口，阻止了他站起来的动作。他皱起眉，加重语气说道：“托尼！”
“怎么了？”托尼举起双手，“我什么也没做！”
吉米说：“你……”他的眼神从托尼脸上移开，警惕地滑过门窗，然后又回到托尼脸上，“你知道我讨厌你对我说谎。”
托尼哼了一声，回答：“不是我的本意，吉米，但你有时候真的太咄咄逼人了。你就不能让我喘口气吗？”
“我觉得你在策划什么。”吉米平静地说，目光在托尼脸上扫来扫去，“自从我们说完话之后，你就心事重重的。”
“我不应该心事重重吗？”托尼不悦地说，“你知道下午他们就会找那个魔术师过来，宣判你们四个人存在是否合法，你知道的！”
这回轮到吉米哼了一声，他说：“会没事的，托尼，为什么你就不能相信我一次呢？”
“你知道个屁。”托尼没好气地说，“你只是不在乎，天杀的！”
“我在乎的！”吉米说，仿佛受到打击一般，他情不自禁地后退了一步，说道：“托尼，你知道我在乎的。”
“如果你在乎，你就会听我的了。”托尼说，“而不是在这里等着别人来宣布审判结果。”
吉米静静地说：“如果只有这样你才能放心的话，托尼，我向你保证，如果再有人冲我开枪，我会躲开的。”
“你最好如此。”托尼咬牙切齿地说。
“事实上我上一次也躲了。”吉米不依不饶地说下去，“不管你信不信，我从来没有绝望到放弃活下去的希望，托尼，你知道我不是那样的人。我没有求着别人给我一枪让我解脱，从来没有，事情就那样发生了！你想要我怎么办？”
他的下唇有些颤抖。而托尼不得不闭上眼，深呼吸几次，才能让自己冷静下来。
“我想要你活着。”他听到自己说，“就是这样。”
终于，吉米缓缓松开放在托尼胸口的手。托尼把眼睛闭得更紧，心想，这就是他们开始争吵的时候了，或者吉米带着一脸失望的表情转身离开的时候。
但紧接着，吉米就轻轻靠过来，伸出手臂轻轻拥住托尼。
“我知道。”吉米在托尼耳边说，“这次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保证。”
托尼感到肩膀上一直紧绷的肌肉终于放松下来，尽管心里仍沉甸甸的，但他沉沉地呼气，允许自己回抱吉米。
吉米一直都这么暖和，结实的肌肉在托尼手下伸展。活着。
“好了。”吉米过了一会儿松开托尼，两人之间稍微拉开一点距离，他说：“我们该去找那些家伙了，我们约好的。”
托尼叹了口气，说：“给我五分钟，我得把自己洗干净。”
十五分钟后，两人收拾好自己，并肩前往基地的公共区域。
出于某种考虑，史塔克将会面地点安排在了这个更有生活气息的地方，而非实验室。
不过至少他把宇宙魔方装在了一个便携式的透明保险箱里，放在一张方桌上面，还颇为戏剧性地蒙了一块黑布上去。
离方桌不远的地方，幻视和旺达正并肩坐在沙发上，两人双手交握，不知道在低声交谈些什么。娜塔莎则坐在旁边的小扶手椅上，两只穿着袜子的脚抬起来，踩在盘腿坐在她面前地毯上的克林特的肩膀上。
他们两人一个在看书，一个在摆弄箭头，看起来似乎悠闲自在。
史塔克、罗迪、布鲁斯三人坐在方桌对面，山姆一人坐在靠门这一面。托尼和吉米进去的时候，史塔克和布鲁斯两人仍旧激烈地讨论着魔方。
山姆和罗迪原本在交谈，但听到有人进来，他们就一起停下来，朝门口看过来。
吉米对独自站在方桌旁的史蒂夫点了点头，然后和托尼一起在桌旁坐下来。
“那个大卫·科波菲尔呢？”托尼率先发问，手指不耐烦地敲打着光洁的桌面，“我们邀请他了吧？”
史蒂夫简短地回答说：“马上就到。”
话音刚落，就像佐证这句话一样，一道火光组成的传送门在方桌另一头出现，然后，穿着深蓝色长袍、暗红色斗篷的史蒂芬·斯特兰奇从传送门中大步走了出来。
托尼想知道这家伙是不是故意让自己的斗篷在身后飞起来，还猎猎作响的。
臭显摆。
“这就是所有人了吗？”坐下的时候，斯特兰奇这么问，斗篷在身后缓缓安静下来。他的目光先是转向史塔克，然后又看向吉米，注视了很长一段时间后，才往沙发那里匆匆扫了一眼。
一旁，史蒂夫点了点头，说：“斯特兰奇博士，多谢你前来，我们需要你的……专业知识，来解释一些事情。”
“首先，没有任何一种正当的咒语能够使亡者复活，让我们先把这个说清楚。”斯特兰奇在史蒂夫进一步说明之前就直截了当地说道，他看着史蒂夫，一脸严肃，“但在那范围之外？我得说至少有四五种黑暗魔法，能够把死人从坟墓里召唤出来。”
“呃，我们面临的情况可能有些不同寻常。”布鲁斯说道，耸了耸宽阔的肩膀，“因为严格意义上来说，托尼他们并不是从坟墓中爬出来的。”
“一般来说，现实的扭曲会导致相关记忆的改写。”斯特兰奇说，向后靠在椅背上，眼睛转了转，盯住吉米，“但这次的情况显然有所不同，我好奇这会不会是因为多元宇宙的缘故。”
罗迪扬眉问道：“你说‘一般来说’是什么意思？怎么，这种事情还有一般情况？”
“哦，”斯特兰奇匆匆一笑，只不过他的胡子掩住了大部分讥讽的神色，“我恐怕我没有义务向诸位详细说明这个小小的宇宙中发生的每一次扭曲或逆转现实的危机。”
“那就说说这一次吧。”史蒂夫说，冲桌上蒙着布的盒子扬了扬下巴，“我们想要知道，我们的人死而复生是不是和盒子里的东西有关。”
斯特兰奇若有所思地说：“嗯，你们想知道这是不是一个诡计。”
“我们知道这不是一个诡计。”罗迪说道，看起来有点恼怒，“听着，我认识托尼有大半个世纪了，没人能装他装得那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