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呆呆的,一动不动。
郑嘉央看了几息,拿起一本书,起身握着他的小臂,翻转过来,将书放在他手心,“一路漫长,君后念给朕听吧,就从开头念。”
语毕,郑嘉央松开手,坐回去靠在硬枕上。
她手碰到他的时候,单以菱当即就想站起来随她进内室,侍寝。
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
紧接着才想起来这是在龙辇上。
单以菱握住手里的书,“是,皇上。”
而后念了起来。
他声音与来时念柳陌文集时不太一样,发词短而紧,有些赶,却又刻意用理智压着,努力和缓平顺。
不好听。
才听几句,郑嘉央便听不下去了。
郑嘉央道:“君后可知作此书之人是谁,还有她的生平?”
书封和内页上连名字都没有,单以菱将书放在膝上,老实回答:“臣侍不知。”
郑嘉央笑道:“此人名叫水怀墨,她是先帝还在世时,民间的一个读书人,此人做文内容张狂放肆,这便罢了,她甚至还写诗写词辱骂先帝,你手上的……便是。”
辱骂先帝?!
单以菱:“!!!”
单以菱方才念时根本没有过脑子,只是读出来罢了,再说文人骂人,那都是含沙射影的,看起来好听,不细想根本察觉不出其中内涵。
单以菱低头看书,细看两眼,发现还真是……
他才念过的一句,内意便是指责先帝不顾长幼嫡庶,立十皇女为皇太女。
单以菱抬头看看曾经的十皇女、皇太女,如今的皇帝陛下,脸色一白,觉得自己今天可能真的要完。
不仅摸了皇上,还给皇上大声念了辱骂先帝辱骂她的诗。
原来皇上方才不是不在意要放过他,是想要他死。
单以菱合上书,心里好怕好怕,怕着怕着,觉得还是应该自救一下,憋了半天憋出一句:“皇上私藏禁书……”
话才出口,单以菱一瞬间只觉生无可恋。
他可真是,嫌自己的棺材太大,要努力挖个大坑埋自己。
单以菱重新跪下,“臣侍罪该……”
郑嘉央忽然笑了。
单以菱抬头,有些没反应过来。
郑嘉央身体微倾,慢悠悠问道:“告诉朕,如今大梁是谁说了算?”
单以菱自己被自己蠢到,这辈子都不想再说话了。
可是皇上问他,他又不能不答,再说这问题也没有其它答案。
单以菱道:“……是皇上您。”
郑嘉央敛眉,“君后既然知道,为何还要请罪?”
因为不敢起来啊,还能为什么。
单以菱道:“……臣侍愚钝,请皇上明示。”
郑嘉央道:“朕既然说下不为例,那这次便算了,既然让君后念,那君后念便好,懂了吗?”
……她的意思是,他不用怕?
单以菱下意识连点了三下头,“……懂了。”
郑嘉央抬手,虚握拳挡了下唇角。
按平时,他绝对做不出连续点头表示懂了这么不端庄的行为。
看上去傻傻的。
郑嘉央放下手,“朕方才还说了什么?”
单以菱回忆片刻,明白了她的意思,“皇上说,让臣侍起来坐。”
说完,观察她的表情,想知道自己说得对没对。
郑嘉央轻挑了下眉,唇角微勾。
单以菱知道自己说对了。
他骤然松了一口气,知道自己这回是真的没事了。
单以菱慢慢起来,坐下,隔了会问,“皇上……那这书还念吗?”
郑嘉央道:“念。”
单以菱重新打开书。
因为这诗是骂先帝,顺带还骂十皇女的,单以菱初时磕绊,但转念一想。
她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