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殃生小心翼翼地从木门被虫蛀出的洞往外看,屋檐下的长廊上,果然还靠着一个男人,他浑身的风光月霁和这简陋的环境没有半点关系。

男人随意慵懒着身子,轻轻玩着指尖上的水滴。钟殃生怕被发现,憋着大气不敢说话。

他真的见过。

像——神。

这个念头闪过,钟殃生兀地回头看向悬挂在墙壁上的神龛,神龛里的神像不知何时,浅浅的勾起嘴角。

眉宇之间,和男人一模一样。

“看够了?”神明的声音冷冷淡淡,钟殃生被吓了一大跳,全身都绷紧了。

他缓缓转回头,才发现,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再次被打开一条缝,刚刚见过的男人仍然懒懒散散地,没块骨头似地斜靠在围栏上

庭院的雨水已经积到半指高了,随着男人指尖的滑动,水滴不停地跳跃。

眼前的一切都违反常理,钟殃生愣愣地睁大眼睛,有点反应不过来,直到对上神明玩味儿又冰冷的笑容,眼里兀地就蓄进了雨。

被“爹”抓小鸡崽一样抓进房间,被所谓的“娘”吓个半死,被本来应该是队友的人抛弃,还被烫。

钟殃生的一直绷着的那根弦,在接触到神明冰冷目光的刹那,在着低气压的倾盆大雨中,断了。

还没等神明说什么,他倒先哭起来。

泪水顺着钟殃生脸颊落下,砸在纤细的锁骨上,一颗一颗,湿了身上的麻布裙,顺着裙子的领口往里钻去,连带神明的视线也一路追寻。

偏偏钟殃生眼圈都红了,还倔强着用手背将眼泪抹去,眼神纯澈得诱人,神明注视了他好半响,视线玩味儿又复杂。

沉默,屋子里只有哭泣声而显得格外空旷,屋外的雨砸得劈里啪啦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