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治帝一笑,往“斩”字后面加了“监候”二字,成了“斩监候”,简单的说,就是死刑缓期执行。
陶朱一懵,“为……为什么?”
论理,郑旺是主犯啊!为何从犯砍头的砍头,凌迟的凌迟,主犯反而斩监候?
弘治帝说道:“郑旺妖言案,说到底,是因你的出生而起。也需要你最后终结这件事,否则,天下人会以为朕心虚,在杀人灭口,将来在你这里,始终是个疙瘩。朕担心你与你母后为这件事不愉快啊。”
弘治帝一心一意爱着妻子和儿子,他们两个都是他的唯一。
留着郑旺先不杀,等陶朱将来登基了,他亲自命令执行郑旺的死刑,以堵天下悠悠众口。
陶朱连忙说道:“儿臣早就想明白了,都是世人的贪欲,还有敌国奸细作祟,怎么会与母后离心,那就是儿臣大不孝了。”
弘治帝说道:“朕知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什么东西一学就会,一点就通,看得透这个案子包藏的祸心。只是此案闹得全国沸腾,我若现在就将郑旺处死,怕是有更加不堪的谣言出来,此事在朕这里到此为止了,将来交给你彻底解决,你要为朕分忧啊。”
陶朱说道:“是,父皇。”
秋风乍起时,京城西四牌楼搭起高台。
这是京城的传统“娱乐”项目,围观行刑。
每当这时,西四牌楼人山人海,挤得水泄不通。
京城几乎所有的死刑都在西四牌楼执行,场面隆重,为的是教化百姓,莫要作奸犯科,否则断头台上的就是你。
按照规矩,凌迟台在西面,断头台在东面。
西面的太监刘山凌迟,割了三千六百刀还喘着气,最后砍掉头颅。
其余从犯都在东面高台被砍头,一个个脑袋咕噜滚地。
最后,所有人的头颅都被悬挂在西四牌楼一根高高的立柱上,曝晒三日示众。
头颅由宛平县带走,扔到乱葬岗。
尸身则由大兴县带走,埋在不知何处。
尸首分离,不得全尸。就是亲人也不得去收尸。
行刑那天,万人空巷,都去西四牌楼看热闹去了,陆善柔的身体也彻底康复了,温嬷嬷赶着两头大叫驴拉的车,将她从北顶送回澄清坊乾鱼胡同。
一个月没回家了,陆善柔很期待,北顶虽然好,但还是在家里舒服啊。
温嬷嬷问:“今天恰好行刑,要不要去西四牌楼看看?”
“去啊。”陆善柔身体好了,精神也好了,最近又和魏崔城搞暧昧,简直容光焕发,说道:“我最喜欢看到恶有恶报。”
西四牌楼挤得水泄不通,但是陆善柔有法子,在这附近有一家叫做云想楼的成衣铺,坐在铺子的二楼,行刑台一览无余。
云想楼的老板织娘是陆善柔的熟人,很快连茶水、果盘、花生瓜子都安排上了。
一个时辰后,行刑完毕,刽子手把地上的头颅捡起来,一个个悬挂到了高高的立柱上,要示众三日。
陆善柔看着看着,觉得不对,她伸出手指,数了数立柱上挂着的脑袋们,“一,二,三,四,五,六。今天砍了五个人啊,怎么有六个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