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回:悼亡词生死两茫茫,怕脏鞋不敢踩臭虫
原来是这个原因啊,想要小事化了,就用管事娘子顶替了如意,把找姐姐的李大壮打发走。
陆善柔想起了李渊李种兄弟,李渊上房揭瓦坠亡,李父明知儿子死于意外,打着可以借此暴富的机会,以尸讹诈,当时的徐琼也是选择赔了钱,息事宁人。
徐琼一生都是爱面子的人,用钱来平事,不想闹到衙门,打官司太麻烦。
陆善柔问道:“徐太保要管事娘子顶替如意,李大壮发现姐姐被掉包了吗?”
徐琼说道:“应该没有,因为管事娘子跟李大壮说她现在过的很好,不想赎身,且当初签的就是死契,她就是徐家的奴婢,早就已经与李家无关,要李大壮从此不要来找她。李大壮走后,就再也没有来纠缠。”
陆善柔问:“徐太保知道李大壮走后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徐琼摇头。
陆善柔盯着徐琼的眼睛,“他识破了冒牌货,去了顺天府衙门告状了,希望看在骨肉亲情的份上,网开一面,容许他和真正的姐姐见一面,只需一面,以完成他岁开始的心愿,从此再无纠缠。”
徐琼花白的胡子颤抖起来,“为了这一件小事告我?还真是个贪得无厌的刁民,岁的幼童能记得什么亲情?不过是想借着认亲的机会,向她姐姐要钱罢了,不给钱,还是要继续纠缠的。”
“李大壮并没有机会纠缠。”陆善柔说道:“因为状纸递到提刑所之后,他去打猎,被狼群所害,连个全尸都没留下。”
“哦。”徐琼的右手放在了古琴琴弦上,说道:“原来如此,难怪后来此人一直没有出现。”
陆善柔冷不防来了一句,“如果李大壮还活着,估摸就像李种的父亲一样,利用李种的死,以尸讹诈,从徐太保这里敲诈一笔钱?”
“啊?”徐琼放在琴弦的手微动,震荡出悠扬的共鸣之声,“这是好久以前的事情了,一个姓李的瓦匠把熊孩子带到工地,出事了,李瓦匠以尸讹诈,非要我赔熊孩子的丧葬费,不赔就赖在我家里不走。”
“我看那熊孩子死的可怜,毕竟是一条人命在我家没了,打官司闹起来不好看,赔就赔吧,给了一些银子将李瓦匠打发走了——这么久远的事情,陆宜人都知道啊?”
陆善柔淡淡道:“锦衣卫查案嘛,自是要把所有事情翻来覆去的查个明白——如此说来,这两桩陈年旧事,都是徐太保吃了闷亏,被刁民纠缠,我替太保打抱不平啊,这李家还住在马厂胡同,没有挪窝,要不锦衣卫替您出这口恶气?”
徐琼抬起右手,忙道:“不不不,不用了。我早就将此事放下,当年我回京,重新当了京官,官居礼部尚书时,也不曾有过报复之心,过去的事情就过去吧。这种刁民,就像臭虫似的,睬它一脚,脏了鞋,还到处都臭烘烘的,不值得。我是走官途的人,从来不与刁民计较,得不偿失。”
陆善柔赞道:“徐太保真是宽宏大量,宰相肚子里能撑船,佩服佩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乘其不备,话题猛地一转,“斗胆问一下,徐夫人是得了什么病过世的?”
徐琼身形一晃,双手抓紧了太师椅两边的扶手,稳住了身体,叹道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亡妻是得了心疾而死的,晚上的时候,说心口疼,还喝了一碗养心的归脾汤,早早躺下睡了。”
“她是在夜里悄悄的走的,我躺在她身边,却浑然不知。第二天早上,她身体已经凉了……”
说到这时,两行老泪从眼角滚落,滴在胡须上。
陆善柔忙道:“徐太保节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