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斌心道:就知道你是来拖后腿的!
牟斌说道:“我这个亲随年纪小,口无遮拦,陆佥事莫要理他,请继续。”
天气热,刚刚用水画出来的曲线都快干了,陆善柔又沾了水画了一条,“这条路全是人,堵得车都进不去,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七个人吃了冰碗中毒,一人被刺,一人被勒死,这么大的动静,居然没有任何路人发现不对?”
魏崔城立刻附和道:“我在《陆公案》看过,砒/霜中毒相当痛苦,先是肚子疼,呕吐,全身抽搐,而后七窍流血而亡,七个人在闹市中毒发,肯定会引起骚乱,怎么没有路人觉察呢?”
陆善柔顿首道:“闹市、冰碗、毒发、灭门、抛尸。我现在还不知道凶手是如何做到的,但是我确
定这不是一个人能做到的,我们要找的,起码是三人以上的团伙。”
牟斌问:“陆佥事确定是团伙作案?”
“嗯。”陆善柔点头道:“因为我们陆家就是被团伙灭门的。灭门当晚,隔壁邻居无人觉察。那晚是元宵节,没有宵禁,彻夜狂欢,凶徒们故意点燃鞭炮,掩盖他们杀人的动静。”
“他们当中,有专门毒杀看门狗的;有专门点鞭炮,确保鞭炮声不间断的;有专门杀人的;有专门搜罗各个屋子金银细软的,分工明确,各司其职。”
“所以,在闹市中将一家人灭口,还能做到不被人发现,这个团伙绝非乌合之众,定是手上有过人命的惯犯。”
为求真相,陆善柔不惜自揭伤疤。
虽然陆家灭门案人尽皆知,但听陆善柔讲解其中细节,众人还是深为震撼。
陶朱打破了沉默,“陆佥事,接下来该怎么办?如何找到团伙?”
这两桩案子都和陶朱有关系,没有人比他更焦心。
陆善柔说道:“灭门,需要滔天的仇恨,一般小仇怨是不会杀全家的。当年我们陆家灭门案,凶犯都是我父亲亲手判了死刑或者流放的恶徒。他们从牢狱或者流放地逃走,集结在一处密谋,选择在元宵节那天动手,将我家灭门,钱财也洗劫一空。”
“所以,我要知道吴太监有什么仇人,或者,他知道什么了不得的秘密,让凶手觉得,如果不灭他全家,就会留有后患。”
陶朱听到最后一句,心脏都不跳了:什么秘密?我的身世?
“吴太监是长公主府上的总管太监。”陆善柔缓缓把杯盖推到了牟斌面前,“牟大人,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仁和长公主,您得替我安排。”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陶朱听了,心脏狂跳:连我都不敢在姑姑面前放肆!陆宜人好大的胆子!
牟斌立刻说道:“不行,绝对不行。仁和长公主身份尊贵,且中元节那晚晕倒昏厥过,现在还在养病,你不能去骚扰长公主殿下。”
啪!
陆善柔把杯盖重重的扣在茶壶上,站起来抱拳说道:“牟大人另请高明吧,告辞!”
这案子没法查了!
牟斌气急败坏,“你给我站住!”
陆善柔不管,继续往北顶方向走,凤姐紧紧跟随,前方巡逻的一队锦衣卫齐齐亮出长刀,拦住了去路,将陆善柔和凤姐包围。
“谁敢动手!”魏崔城赶紧过去,冲进包围圈,抽刀给陆善柔解围。
陶朱也回过神来了,跑过去拉架,说道:“哎呀呀,都是自己人,有话好好说嘛。”
贴身护卫麦穗就像陶朱的影子,站在陶朱旁边,悬在的腰间的剑已经抽了一半,露出凌冽的寒光。
一看这两人,牟斌只得让步,说道:“仁和长公主我不能打扰,但是长公主的长子我可以安排。自去年齐驸马去世之后,长公主殿下就不怎么过问世事了,公主府的事情都交给了长子齐良。所以,陆佥事不如去问齐公子,不,我把齐公子带过来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陆善柔回到了草亭。
牟斌派人去请齐公子的时候,凤姐拿着一个罐子,轻撩罗裙,独上兰舟。
陶朱跟过去,“凤姐,要采莲蓬?我来帮你划船吧。”
凤姐说道:“我要采集莲花里的露水,用来酿造秋露白,陆宜人喜欢喝。”
“我也喜欢喝啊!给我留一份。”陶朱跳上船,划到藕花深处。
凤姐说道:“听魏千户说,你是牟大人的小舅子。”
陶朱牢记魏崔城的叮嘱,说道:“不是什么正经小舅子,是表的,我喜欢到处玩,家里人非要把我安插在锦衣卫里,说让要牟大人管管我,我不喜欢,就男扮女装跑了,租了陆宜人的凶宅,想试试到底有没有鬼。”
凤姐采集着荷花里的露水,”你真是顽皮,还有一件事我要提醒你,陆宜人在北顶出过家,当了三年仙姑,你可别再说什么淫祀之类的混账话了,民间信仰碧霞元君的人多着呢,你这些话要得罪多少人。”
陶朱又撒娇道:“好姐姐,我不是故意的,我发誓再也不说了。若有违誓,就让我嘴巴长个疔,烂得连饭都吃不进去!”
陶朱和凤姐在兰舟上说话,湖畔边,陆善柔捡起一块扁扁的小石头,斜着身子,用力一掷,玩起了打水漂。
石头在水面上旋转,跳跃,连弹了十几下才落入湖水中。
魏崔城跟着玩,但是不如她打多。
陆善柔笑道:“你小时候很少玩这个吧。”
魏崔城点头,“我少时习武,发誓将来要像父母那样驻守边关,保护家园,平日不是习武,就是读兵书,唯恐落于人后,很少玩耍。”
陆善柔又明知故问,“那你为何在喂大象?”
“这个……’魏崔城紧紧捏着手里的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