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修一个个倒下。
燕安谨没有特意折磨他们,让他们用最快的速度丧失了生机,也将伤亡降到了最小。
他缓缓回落到地上,脚步趔趄了一下,连忙用长戟撑住。
燕安谨眉心微皱,极力忍住了涌到喉间的腥甜,若无其事地站直身子。
他一挥手,半空中巨大的金钟虚影便越来越淡,直至消失,缩小的三清铃重新回到他袖中。
燕安谨拇指指腹轻轻擦过唇角,拭去唇边嫣红血迹。
“杀。”
伴着他低哑的一声命令,所有朝廷军从上到下,军心大振,一瞬间迸发出了前所未有的亢奋和凝聚力。
众人兴奋地扯着嗓子嘶吼着,举起武器冲进敌军,“杀啊!杀啊——”
……
第一缕阳光洒落在圣天城上的时候,江采霜终于抵达了圣天城外。
看到城墙上竖起的大晋旗帜,若隐若现地飘扬在在白茫茫的晨雾中……
江采霜紧绷了一夜的心弦终于得以放松,久违地露出笑容。
银风下了马,跟守城的卫士说了两句,其中一人小跑着去城里报信。
“刚才的守卫说,这场仗打完了,圣天教大部分教众被俘,只有一小部分不愿归顺朝廷的死战到了最后一刻。殿下正在城里处理后续的事宜,待会儿就出来。”
听了银风的禀报,江采霜耐着性子站在城门口。却忍不住频频望向城内主街的方向,手上一下下顺着马儿柔顺的鬃毛,借此来缓解紧张。
清脆的马蹄声很快响起,踏着青石板路,愈来愈近。
江采霜抬头,看到出现在长街尽头的身影,眼眸倏然亮起。
燕安谨骑快马来到城门口,身形利落地下了马。
“霜儿!”他将缰绳随手一抛,便迫不及待地朝她跑来。
男人身高腿长,三两步就跨到她面前,长臂一捞,将人揽进怀中。
江采霜还没来得及看清他,就被抱了个满怀。
她呼吸微滞,心底某处蓦地一颤。
仿佛冰冻的湖面裂开一个缺口,所有凝结的冰雪刹那间,融化成一池春水。
没有什么比看到牵挂之人安然无恙,更令人心安的了。
挂念了一夜的心,终于可以放回原处。
江采霜慢慢伸手,回抱住他宽阔的背,脸颊轻轻贴着微凉的胸甲。
两人一个高大挺拔,一个娇小窈窕,身形无比契合。
他们就这么站在巍峨的城门楼下,谁都没有说话,静静相拥。
分开后,江采霜一抬头,这才发觉燕安谨乌浓的眼睫略有些湿润。
她怔了一下,再看他莹白如玉的面容,还有颊边微潮的发丝,便什么都懂了。
正要习惯性地打趣他,却又注意到他脸颊苍白,脸色不太好。
“你受伤了?”江采霜扣住他的手腕,不动声色地听他的脉象。
燕安谨勾唇,不在意地笑了笑,开口嗓音带着低低的沙哑,“轻伤,不碍事。”
他这么不在意的态度,惹得对面少女杏眸含怒地瞪了过来。
燕安谨连忙收起懒散姿态,站正身子,一本正经地回答:“只是受到了三清铃的反噬,回头调理一番就好了。”
江采霜听了他的脉象,的确是一下子耗费力量太多,遭到了法器的反噬。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大大小小的旧伤。
“不是给你菩提子了吗?你怎么不炼化?”
菩提子对法器反噬造成的伤口也颇有效果,正好在此时炼化,将身体彻底调养好了再说。
燕安谨歉意地笑了笑,解释道:“忙着打扫战场,还没来得及。”
江采霜一言不发地瞪他。
没工夫调理身体,倒是有功夫赶在来见她之前洗脸。
燕安谨牵着她的手,弯起桃花眸,温柔多情地对她笑。
对着这样一张妖孽脸,江采霜完全拿他没办法,没多久就败下阵来。
“臭美。”她小声咕哝了句,随即手心朝上伸向他,“菩提子呢?我帮你炼化。”
“不急于一时。道长一夜疾驰,还是先安心休息吧。”燕安谨望见她眼下的青痕,唇边笑意微淡,眼底不经意间流露出心疼。
说罢,他自然地伸出手,将她散落到颊边的发丝拨到耳朵后面。
在马背上奔波了一夜,江采霜的确困顿至极,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没见到燕安谨之前,心里一直提着一口气,靠着担忧和挂念,才不知疲倦地连夜赶来此处。
这会儿见到他人好好的,一直悬着的巨石终于放下,疲惫和困倦如回山倒海般涌了上来。
“跟我走吧。”
“好。”江采霜点点头,跟燕安谨同乘一匹马,进了圣天城。
到了临时扎起的营地,江采霜本来想帮燕安谨先疗伤,可他竟直接催动幻境,带她来到一片苍茫干净的白茅草地,夕阳半落在水边,水面上的投影仿佛融化的鸭蛋黄,静静随着水波流淌。
微风迎面吹拂,茅草轻轻摇曳。穹顶湛蓝清透,漫天晚霞艳红如火,晕染着迤逦霞光的云彩铺满了天际。
在这样宛如仙境的地方,江采霜心神放松,很快就靠在燕安谨怀里,陷入了沉睡。
燕安谨轻手轻脚地将人抱起,放到床上,弯腰帮她脱去鞋履。
临走前,又帮她掖了掖被子。
燕安谨安排人守在门口,银风和小虎子也安排了休息的地方。
他自己则是离开营地,继续牵头处理圣天城剩下的问题。
如今圣天教溃败,教众死的死,伤的伤,还有一大批投降朝廷的农民。
死者尽快入土安葬,以免生出疫病,伤者则是及时安排医治。投降的农民也需尽快安置,遣送他们早日回乡。
被圣天教强占的良田家宅,妻女奴仆,也要早日物归原主,还他们自由。
梁武走到燕安谨身边,禀报道:“主子,圣天教七十二堂主,除了之前已经死在朝廷手里的,基本上已经全部被俘,关押在一起。只是没找到李均李桂两兄弟,让他们给跑了。”
昨夜激战,那些邪修一死,圣天教连连败退。
留在城里的圣天教教众,除了抵死反抗和投靠朝廷的以外,被抓得七七八八。
唯独圣天教教主和副教主,也就是李均李桂兄弟二人不知去向。
“审出东西了吗?”燕安谨缓步走在前面,低声问。
梁武粗声粗气地道:“这些人一个个嘴硬得跟王八似的,怎么撬都撬不开。只问出李桂是他们同门的师兄,其他的一概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