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同他温温和和地问好,却在中途时望他规矩一点,朝术总觉得对方好像是知道了自己跟四皇子有首尾一事……
想到这儿,他的心跳就漏了一拍,在心里不断安慰自己,不可能的,当时之事只有四皇子和他的心腹知晓,殿下又没办法使出神通之术,就算他耳目再多,也不可能知道四皇子密见他一事。
况且朝术并未存着真要背叛殿下的心思,于是就将心底的慌乱按捺下去,耐心往下读。
太子并未用多少笔墨,只是交代了他一两件事,并说明很快就会回来的,让他不必想太多,用字精简,不多大体上就是这些意思。
其中还用了些夫子才教过他们语句,朝术手心出了些黏腻的汗水,已经不清楚他去上学还有没有太子的授意了。
囫囵看完一整封信,他也有多余的心思分出来关注这封信本身了。
太子的字迹自带风骨,他是一向都知道的,铁画银钩、鸾飘凤泊,自右往左,自有一份大气。
那纸就是再普通不过的宣纸,放在朝术眼里却半点都不普通。
上面还沾了些腊梅的香,仔细一嗅,似乎还有殿下身上的冷香。
朝术明白,他不应该像个变态的痴迷者,哪怕是对太子殿下有再多的想法,都该秘而不宣隐瞒下来,但他就是难以控制自己的感情。
在阴暗地沟里的灰老鼠,最渴望的便是天边那一轮圣洁无暇的白月了。
小太监心知他现在的地位还不够,不说够不够得着那抹月光,就连靠近都显得吃力,他还要再使些心计和手段。
于是朝术早早地就将目光瞄准了东厂副总管的位置,并做好了利用四皇子的准备。
毕竟四皇子目前是自己的“主子”,他们处于一条船上,那么让对方更卖力一点,达成他想要的目的也是理所应当的吧。
朝术一双狐狸眼中闪着狡黠的光,他用萧子宴交给的暗号联系对方,倒是没有要见四皇子的意思。
他也是想试一下,便将时间定在了青天白日里,东宫一处隐秘的小花园中,紧贴着朱红的墙,旁边还有一棵遮天蔽日的大榕树。
几声学鸽子的咕咕声结束后,就有人从大榕树后钻出来,朝术差点魂都吓没了。
这人神出鬼没的,也不知道是从哪快速冒出来的,仿佛暗卫似的。也不知道东宫又有多少这样的人,他们是不是随时都处在太子的监督之下。
朝术不能给太子写信,只能琢磨着等殿下回来他就赶紧把事情都说出来,倒是千万别让殿下先误会自己了……
“公公有何事要吩咐?”面前这人面无表情,脸部也没什么特色,属于见之即忘的类型,不知是否易了容。
朝术打开开天窗说亮话,“你去告诉四皇子,我想成为东厂的副总管,若是此事能成,届时我必定可以成为殿下的左膀右臂,为殿下的大业效犬马之力,现在还请殿下可以助我一臂之力。”
这人也不见得有多惊讶,而是一板一眼道:“属下会回禀给四皇子,希望公公耐心等候。”
说完,他就飞身离开了,连给朝术再试探的机会都没留下。
小太监:“……”算了,实在没必要跟木头计较。
晚上出恭时,这件事儿就有了结果。
朝术迷迷糊糊地摸到恭桶附近,旁边正是今日那人的黑影,人高马大杵在那儿,差点把他吓得惊叫出声,好在关键时刻他控制住了自己,把到了嘴边的尖叫给压回喉头。
“你就不能正常出现吗?!”他恨恨地说,怨气十足。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像是不知道怎样应付这种情况,便干脆避而不谈,说起了正事:“殿下说可以答应公公的要求,明日你去晗辉宫找殿下便是。”
晗辉宫,便是四皇子的寝宫。
对方在成年后没有立即搬出皇宫,盖因帝王的过于宠爱,这也让他这个好儿子逐渐生出不该有的野心。
他倒是可以稳坐钓鱼台了,只是他的几个皇子们可就要自相残杀,骨肉相残了。
朝术蹙了蹙眉,原本起夜还有点混沌的脑子即刻清醒了,他心知不能着急,而且四皇子又不会把他怎么样,便稍放了心,说:“好。”
“你先替我谢过殿下,明日我会亲自备上谢礼,全力配合殿下的要求。”
朝术只是说些客套话,他知道四皇子那到处都是珍奇异宝,根本看不上他的东西,他的礼只是献出忠心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