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术身边有负责监视的人,他也懒得提醒张笺,不过看对方那了然的面相,便也知道对方心里比他门儿清多了。
也对,真要查找证据的话,怎么会肆意闯进别人的宅子里,拿着御赐的牌子在大臣家中畅通无阻。
朝术在一旁冷眼看着,又查出了一名大臣涉嫌贪污一事,一众家眷都抱在一起瑟瑟发抖,那大臣老泪纵横,恳求张笺又带来的锦衣卫莫要伤他家人。
看起来是挺可怜的,但绝不会全然无辜。
四皇子不可能完全找一个无辜之人替罪羔羊,不过对方多半只贪了一部分,就将全部的罪名都安在他身上而已。
朝术来时还听张笺提起这大臣一家是如何花天酒地、声色犬马的,单是观貌美的丫鬟侍妾就有不少,另外一些锦衣卫还从后院里搜罗出不少金银珠宝,只靠着这位大臣的俸禄,绝对不可能买都得起用得起这些。
怎样来的便不言而喻了。
在他懒洋洋地打呵欠,想着该怎么避开四皇子的眼线去拿萧谦行交代给自己的物品时,就突然听见了一阵争执的吵闹声。
他不悦地看过去,却发现是四皇子派来监督自己的小太监和那些锦衣卫在吵嘴,现在已经演变成推搡的事态了。
朝术翘着嘴,站在一旁看了半天的戏才出手制止,怎么说在外人眼中这小太监也是自己的人,要是落了面子就是给他没脸。
“诸位小兄弟,打狗也得看主人吧,你们有何不满是不是也该来先向我们汇报,而非擅自动手呢?”他知道自己嗓音尖细,说话时就会刻意压一压,带着清溪溅落石的冷沉。
那动手的是位身材高大的男子,见到朝术出声,勉强才把怒火压下,解释道:“公公有所不知,这竖子方才在这鬼鬼祟祟,靠近犯人还不知在做什么!我等都是奉命行事,岂能让小人作祟。”
怎么回事?
四皇子没处理干净,还要让一个眼线来扫尾?
小太监不服气地说:“朝总管别听他们一面之言,奴才只是想问清楚那位大人犯罪是否属实,要是让锦衣卫屈打成招,还叫我们落不得好!”
朝术都要叫这话给气笑了,这小太监是四皇子的人,怕是别人捧着不知天高地厚,没看人家还背着绣春寒刀么,真是不怕人家一刀砍了他的脑袋,届时再随意捏造个妨碍公务的借口便是。
“你个阉奴张嘴就胡咧咧,胆大包天至此,小心爷爷我一刀劈了你!”壮汉瞪着眼睛,麦色面皮都涨红了。
“这是锦衣卫断案,容不得你在此胡闹。”朝术冷声阻断他们的闹剧,视线却在小太监不得不闭上嘴后皱着的眉上滑过。
他突然怀疑起来,锦衣卫这群人,难不成真就没有铲除异己的私心?
这个大臣确定就是四皇子丢出来迷惑别人的牺牲品吗?
对方可能就是一个关键人物。
朝术眼睛微眯,心下已经有了判断。
他可不会帮着四皇子助他抹平那些痕迹,不过在这眼线面前还得装装样子,便扯着人到了角落,压低了声音道:“这儿全是锦衣卫的人,你是疯了不成,跟他们作对是生怕别人看不出端倪,想谋害四皇子?”
那小太监被朝术冷嘲热讽的话吓得钉在原地,唯唯诺诺说不出个所以然,下意识就顺着朝术的话说:“那朝公公,您看这事该如何解决?”
他忧心忡忡:“这个大臣根本就不是殿下此前安排好的人选,那张笺真是可恨,竟在背地里偷偷换成了他。如今动静这般大,便是殿下想把人换下来都不成了。”
这个大臣的身份看来真的不简单,估摸着知道不少内情,或许连证据都暗藏不少。
那么太子要他交给张笺的东西,莫不是与此事有关?
朝术心里百转千回,对小太监阴狠地说:“那便只能断尾求生了。”
只有死人是不会说话的,只有证据是不会轻易被人抹除的。
单看此事当然不可能把四皇子拉下马,但只要能叫他被皇帝怀疑就可以了。
朝术知道四皇子想成为皇帝的梦,可惜了,梦永远只能是梦。
别说萧谦行还活着,便是他死了。自己用尽千方百计殚精竭虑都不会让他的美梦成真,哪怕是扶持儿皇帝都不会叫他坐上那个位置。
锦衣卫办事迅速,从西厂鱼贯而出到闯入大臣家中搜查封府,都没用上一个时辰,到处都是哭嚎惊慌的声音,现下也彻底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