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韫对着萧谦行恭恭敬敬地汇报,半点隐瞒都不敢有。
说完之后他就带着手底下的药童去熬药,哪里敢耽误太子同他的心上人卿卿我我。
药端来之后还是滚烫的,李韫不敢让自己的药童过来,只吩咐他在那儿看火,让药先温着,夜里还有一碗。
他发觉太子还在照顾朝术,方才他离开是什么姿势,现在就是什么姿势,很有耐心地为对方擦额头,柔声细语地哄着刚做完噩梦的人。
这样尽心尽力、无微不至地照顾生病的朝术,说是把人放在心尖也不为过了吧。
不知怎的,他心中惴惴,慌得厉害。
殿下如此喜爱一个人,恨不能将自己的真心挖出来掏心掏肺地对人好,对于皇家来说,又是日后天下的掌权者,也不知是好是坏。
李韫苦笑,这事不是他能置喙的,他也只得把自己的视觉封闭起来,最好是老老实实做个瞎子吧。
他离开前,又瞥见太子正一勺一勺将滚烫的药吹得温凉之后才喂给朝术,当殿下警告的眼神冷冷注视过来时,李韫不敢多看,慌慌张张离开。
朝术喝药喝得艰难,萧谦行捏着他的下巴灌,灌了之后发现漏得多,于是他便自己喝了一口,再嘴对嘴地给人喂进去。
舌头抵着朝术的,势必要让人彻底给咽下去。
一碗药喂下来,衣襟上都是飞溅的药汁,嘴里全是苦味。
朝术雪腻的脸皱在一起,被苦得相当不适。
萧谦行看着看着,就笑出了声,他伸出手指轻轻点了一下朝术的鼻尖,“你呀,真是让人操心。我如何能放得下心来呢。”
派出去拿蜜饯的小太监腿脚麻利地回来了,萧谦行便执起几粒喂进朝术嘴里,尝到甜头之后,朝术拧着的眉便放松下来。
他只有在这种时候才是最好懂的,喜怒哀乐全都表现在脸上。
……
京城城墙,今日热火朝天,气势喧嚣。
大军压阵,战旗迎着大风猎猎作响。自上而下俯瞰,一眼望不到头的士兵让人心惊肉跳。
裴照檐身披银甲,跨坐在马背上立于首位,少年将军威风凛凛,所向披靡。
金鼓震天,将士们意气风发。
他不断回头看向京城,有送花的少女,有来同儿子作别的阿父阿母,希望他们日后凯旋而归的人如长龙般送别祝福,万人空巷。
城墙上站着不少熟人,杜如兰遥望着看他,对方身边站着一位不知性别的人,但看那身量,多半是位男子。
他身披天青绣竹斗篷,看不清面容,但裴照檐知道,对方是在静静地注视着他离开。
男子的身份不言而喻。
他抬起眸子,再往后边儿看了最后一眼——
朝术没来。
第55章
朝术这一病就是好几天, 前几天意识模糊,烧得都有点儿神志不清,全身失了力, 只能躺在床上休养。
他也知这段时间京城都带着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息,偏生身子不争气, 错过了许多大事。
待他的风寒好些了, 该走的人也都离开得差不多了。
“嘎吱”一声, 门被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