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 就是嵇康的将死之刻。

嵇康坐在牢狱中,双手却做抚琴的动作。

安静的监牢里,只有镣铐摩擦的声响。

姜烟听不见嵇康的琴音,这琴音或许也只有嵇康自己能够听见。

许是一曲作罢,嵇康这才抬头看姜烟, 回道:“是吗?或许是吧。可在这个世上, 谁又能独善其身呢?”

魏末天下这纷乱的势头, 谁能躲得掉呢?

今日是他嵇康,他日又会是谁?

司马家野心勃勃,效仿当年的文帝也不是不可能。

嵇康才华出众,又是曹魏宗室,偏生始终不肯为司马昭效力,更是几次讽刺钟会。

他不后悔树敌,只悔恨自己害了吕安。

就是家族蒙羞又如何?做下那等恶事的分明是吕巽!

如今可好,只因为吕巽为司马昭效力,颠倒黑白,竟先污蔑吕安不孝!

这桩案子黑白颠倒。

天下又何尝不是如此?

汉室倾塌,诸侯争霸。

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呢?

姜烟也沉默了。

她知道,想要害一个人,有无数种办法。

记恨嵇康的钟会好不容易得到这样一个“名正言顺”的机会,又怎么会轻易放过?

就是指鹿为马,他也要让嵇康下狱。

监牢上小小的窗户透出大亮的天光,狱卒上前带走嵇康。

上刑场,他依然从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