榻畔安嬷嬷亦是低眉顺目,只缓缓揉捏主子的小腿。
撩帘守门的几个侍者更是从来无耳目无唇舌。
唯有屋内熏炉中沉香木袅袅升起, 伴着屋外呼啸的风声。
烟轻, 风烈, 很不和谐。
许是手中温度上升,神思回转, 贺兰敏眉间有了松开的弧度, 一双略带风霜的杏眼重新聚起光亮, 哼声道,“好不容易掰开了这俩,我还给请回来?”
她缓缓饮着药膳,眉眼愈发锐利,“红鹿山掌山的薛真人是你薛氏旁支,虽说你们早已出了五服,又因道不同分道扬镳,但一笔写不出两个薛字。连一盏药,阿郎都开始防你,你说这红鹿山上他会不防着?防万一我插了什么人!防万一薛真人被我笼络了做出什么有害谢氏的事!”
“夫人如此想,便知主上与您已然离心。”薛素坦然道,“为今之计,弥合母子裂缝乃上策。”
“非也!他再怎么有怨气,我都是他生身母亲。十月怀胎生他出来,颠沛流离养他长大,时日流逝,母子间这么一丁点伤痕自会自愈。”贺兰敏搁下药膳,既慰又叹,“但是,同样的时日流逝,谢氏活着一日,他就绝不可能放下。当年谢氏二嫁生子,他都能生生等她那么多年,等到她身死的消息传出,方肯往前踏一步。何论今日不过数百里之隔,何论谢氏还给他生了个孩子……”
贺兰敏摇头冷笑,“他送走她,缓兵之计罢了!”
“可是话说回来,主上既然知晓红鹿山与在下的牵绊,且他马上就要联合西征,如何还敢将谢氏放在那处?”薛素疑惑道。
贺兰敏眉睫压了压,前头的抑郁之气已经慢慢挥散,只笑道,“你这人,成日泡在草药堆里,脑子里尽是药材塞满了。可是转不起来了?”
薛素有些报赧地笑了笑,见人继续用着药膳,并未回他话,便也不再多问。只谴退安嬷嬷,自个给她按揉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