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津行就这样毫无征兆地出现了。
虽然语气礼貌询问是否能够加入,但是他应该心知肚明没人敢拒绝他,在场的所有人面面相觑,苟安“呃”了声,心想,他还会这个?
作者你最好别这么离谱。
然而万万没想到她只是发出一声对原作者的疑惑,却引来贺津行的注意,男人转过头望着苟安,漆黑星眸闪烁:"怎么了,安安不愿意?"
……倒不是不愿意。
就是有点确实不愿意。
"看来昨天说的话只是哄着我玩的。"
哪句?
哦。
「下次玩游戏,一起来吧。」
…………………所以说,深夜千万不要做任何决定,清醒之后,真的很容易后悔。
此时周围的人看向苟安的眼神儿已经有点惊悚了,虽然完全听不懂这两人在说什么,但从字面上理解,这世界上能哄贺津行玩的人应该还没出生。
苟安只能硬着头皮,翘了翘唇角,强行露出一个笑容:“说的什么呀,小叔的加入并不需要我批准,大家都是以集体为单位的战斗。"
此话说的非常勉强。
很快,苟安就证明了她下意识的不情愿真的是有点子避险雷达在的——
当这个横空出世、极其擅长阴阳怪气的老人家,以前所未有、干净利落的动作清空球桌上的球并拿下一盘比赛胜局时,苟安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控制住自己没动手用手里的球杆打他。
周雨彤说得对,他们真的没一个好人。
又想起了贺津行在驿马赛道展现出的惊天动地的车技,不出意外的话,桌球或者扑克,也是当年他离家出走时敛财的手段之———
这些都在后来变成了他嘴巴里轻描淡写的“赚点吃饭钱”,现在想想,他可能每顿饭都得吃野猪拌大象,抹香鲸炒鳄鱼。
而这个时候,现场的人震惊的震惊,错愕的错愕,生气的生气,并没有人想着要夸贺津行有厉害……
除了哭红了双眼的周雨彤。
只听见她抽泣着,又开始拽苟安的衣袖,并用谁都听得见的声音说:“他怎么什么都会啊,好厉害啊可恶……要不是这次他是个反派角
色,我可能又要忍不住疯狂夸他。"
看着不远处满脸写着“这个娱乐一如既往地没意思”站在那的男人,听见了这番言论后饶有兴致地转过脸来,苟安面无表情捂住了同伴忙着流眼泪还要喋喋不休的嘴。
"你这已经是对敌人的最高赞美了,不会说话就闭上嘴,灭我威风。"
话是这么说没错。
但是等苟安再次拎起球杆,有机会摸到球桌边缘,已经是很久以后的事了——并不是单纯的因为贺津行偶然失误或者是怜香惜玉,他放下球杆只是因为他觉得累了。
男人顺手把球杆扔给了旁边等着的服务生小弟,随后抬起手完全不在意旁人目光地扶了扶腰,转头对不远处自己的队友们坦白:“太久没碰桌球,腰有点酸,我果然不太喜欢玩这个。”
是是是,不喜欢玩。
然后虐.杀全场。
………………你说他装逼到种马文男主都甘拜下风,可人家大大方方承认自己腰不行。
最后得到继续战斗的机会,是因为上了年纪的老年人腰不太好这件事,真不知道该说谁比较丢脸。
向来拒绝“嗟来之食”,苟安心态有点被动摇,站在桌边勉强打了两杆,始终无法忽视某道轻飘飘落在自己的侧脸的目光——
真的太有存在感。
第三杆时她终于忍无可忍“唰”地转过头,与贺津行大方的目光对视上,腰不好的老年人此时安稳地坐在一把扶手椅沙发上,长腿交叠起来,看不出一点腰不好的影子。
—
看什么看!
两人对视几秒,他才慢吞吞地开口:“安安,现在这个角度,那颗红球可进不了。”就好像从头到尾,他注意到的,都只是她手中的球杆而已。
然而现在在苟安的杆下角度,她能触碰到的球至少有三颗,然而可恶的是,她刚才真的准备是去拿那颗红色的。
终于还是忍无可忍,面色一下子就冷了下来,苟安直起腰,把手里的球杆塞给贺渊:“你来。”
贺渊:"不打了?"
"不打了,”苟安嘟囔,“烦死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为之,贺渊接过球杆后,调整了一个角度,一杆
便精准无比地将那颗该死的红球送入球袋。
苟安见状,心花怒放,立刻转头挑衅地看向贺津行——
后者连坐姿都没有变化,回复了一个赞扬的微笑,“不错。”
贺渊没来得及接话。
"比小叔还是差点,"苟安说,“喝醉了还能发挥稳定,甚至指点江山。”
这话一出,贺津行倒是愣了愣,意识到眼前的小姑娘是还在惦记他前脚说自己在睡觉,后脚就直接在酒吧喝到微醺这件事……
这是把他当撒谎精了。
再加上他居然加入战斗,看似与其他人同流合污,一块儿替那位萧淼小姐来抢夺小熊的罪名——怎么想都是罪加一等。
所以连带着说话也越来越大胆,夹枪带棒的?
恰巧贺先生向来是个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性格,眼下被嘲讽也不见喜怒,甚至觉得这样双眼亮晶晶瞪着他的晚辈有些可爱……
于是单单只是好脾气地“嗯”了声,点点头:"多亏安安送来的醒酒汤,很有用。"然后看她张了张嘴,瞬间哑口无言。
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反弹回来锤到自己的鼻子。
——有木有可能原著里给他下药纯纯是因为他说话太气人,跟女主和他发展到什么地步了根本没什么关系?
苟安哽住,很是不甘心地欲言又止。
就在这时,贺渊凑过来在她耳边说:“别走神,姐姐,这局有点难啊。”她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了去,并且成功地,再也没有往贺津行这边看过一眼。
贺津行生平能尝到被冷落的滋味,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眼下算一次。
目光毫无波澜地扫过这位拢共没见过几次的侄子侧脸,本来是随便从国外召回来的孩子,却给了所有人一个意外的“惊喜”。
良久,像是想起来什么,贺津行有些感慨似的叹息了一声。
陈近理坐在他同一张沙发扶手上,往沙发上坐着的男人那边歪了歪身子,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人声音说,"看出什么来了?"
“有点我年轻时候的影子。”贺津行不吝啬地夸奖,“老爷子看人也不是完全准,这孩子在国内看着长大,说不定成就比贺然还高……嗯,也有可能就是因为扔在
国外野蛮生长了,反而更加茁壮。"
陈近理愣了愣,“虽然老头子气息浓郁,但这是什么从你嘴巴里能听见的最高级别赞美——”“别说的我好像从来不夸奖别人。”
"大多数情况下你的夸奖都给人一种阴阳怪气的味道。"
"那是你们听的人有问题。"
“与其操心我们家叔侄关系,不如管管自己的家务事。”贺津行冲着躁动的千金团某个方向扬了扬下巴,“眼睛都要哭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