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就想到了那天在赌场酒水吧跟贺津行的对话,他那句「也没准备邀请我」,此时此刻,完全就是一语成谶。
不知道为什么又感觉到一点心里的不舒服。她很不喜欢这样肆无忌惮的假设——
自说自话就把贺津行牵扯进来,假设他以后会希望成为他们的一员,又开始为难这件事好像会有些困难……
在以上这样的假设里,再把他狠狠地撇出去。
像是一种自作多情的孤立。
无论从哪种角度来说都很尴尬。
心里的那股不舒服已经升高到了姐姐,苟安站了起来,跟桌子上的朋友们前所未有认真地说了句“停啦,你们在幻想什么”,因为语气过于严肃,大家不约而同停止了讨论望了过来——
而目光落在她身上的一秒,又不由自主地往她身后滑去。瞬间,大家脸上的表情很精彩,从一开始的困惑而闭嘴变成了很确定的鸦雀无声。
苟安略有所悟地回过头,就看见贺津行挂着一如既往地温和与淡然站在他们身后,尽管那双微垂的瞳眸长睫遮去了眼中的真实情绪。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知道他听见了多少。
"没关系,你们可以继续。"贺津行笑了笑,说,“我约了人,只是路过。”
声音很淡。
但他确实是单纯路过。
不远处已经有几个大概确实是四五十岁的人已经站了起来,
眼巴巴地望着这边,大概是等着和男人抓紧早餐的时间得到一些商务交谈的机会。
说完,他真的直接转身离开。
周雨彤伸出一只手戳了戳苟安的腰,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好像哪里不太对劲。
苟安:"……你反应还挺快的。"
"不知道,”周雨彤一脸懵逼,“但是看到他的表情让我反应过来我们好像有点幻想过度。"苟安叹了一口气,用口型问她,怎么办?
周雨彤随便从桌上抓了一把草莓塞给她:“去吧。”苟安在贺津行到那群人跟前坐下前叫住了他。
贺津行转过头,看着有点意外苟安会追上来。
让那黑眸注视的一瞬间,苟安喉咙堵了堵,又觉得说什么废话在这个时候都是画蛇添足,于是只能一步向前,抓住男人的手。
后者无声挑起眉,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手上就被塞了几颗草莓,面前的人低下头,真诚地说:"抱歉。"
贺津行可以看到她头顶的漩涡,有两个漩的人是怎么回事来着?好像是急脾气,但旺父母。……不得不说,迷信有时候颇有道理?
这个脾气..
确实好急啊。
贺津行垂眼盯着苟安的头顶,有点不自觉又想笑,干脆堂而皇之地走神,过了一会儿,才从鼻腔深处发出困惑的一声。
"嗯?"
“我们不是故意这样说的,也没有别的奇怪意思……”苟安生怕他把“道歉礼物”还给自己,推了推他的手腕,"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从我想学骑马聊到这个离谱的方向。"
良久。
贺津行没有反驳她,也没有问她在说什么,那就说明刚才他确实听见了一些话,并且有被那些话冒犯到。
他的沉默让苟安都觉得无地自容——
那种欺负了别人的羞愧感席卷而来。
"其实,魔兽停服前贺然玩的那个账号是我的号,是我们服务器最大工会的会长。"
"……啊?"
br/>
"夜朗不过是皮肤比我白一点而已。"
在苟安完全懵逼下,贺津行很有耐心地反问,"那你呢?"
"什么?"
"为什么是你来道歉?"
苟安茫然地抬起手指了指自己,半晌还沉浸在关于魔兽世界账号这种“此处确实有点违和了”的破事上,于是脑干暂时性功能障碍地回答:“大概是因为我来才不会被当场杀掉,毕竟你在报纸上说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难道不是对我说的吗?"
三句话落地,世界陷入陈静。
这份安静让苟安的大脑又开始运作,十几秒后她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脸色从白到红再变青,犹豫了下,小声地说:“上句撤回。”
于是贺津行笑了起来。
这一次是真的在笑,和几分钟前那种面具挂在脸上那种疏离淡漠全然不同,笑意染上眼底,整个人散发着和煦的气氛。
他清了清嗓音,唇角还是微微弯着:“看出来了吗?”
苟安盯着自己的脚尖发呆,灵魂已经到了南天门口,跟哮天犬四目相对。
"安安。"
"不得不说,你说的话,偶尔还是有那么一两句算是挺中听的。"
大家这么害怕也是有原因的,稍微自我检讨一下如何?比如这个语气真的是在夸人吗?"现在大家都看出来了。"
“那这些小鬼们也不是全然一无是处,至少真的长了眼睛。”
贺津行说着,一如既往地用手背对她扫了扫手。
"想学骑马的话,我尽量抽空教你,毕竟这也是老年人熟练掌握的技能之一,虽然没去比赛过,但应该不会比贺渊差到哪去——行了,草莓收下了,去吧,吃你的早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