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通过苟安的观察,贺津行一晚上行为举止极具绅士风度,温文尔雅人设拉满的礼数到位的同
时,对于各种社交暗示,他一律无视——
比如当某位好不容易找到攀谈机会的年轻漂亮女人凑上来,做出
想要从手拎包里掏名片或者手机随便什么动作时,他恰好能够被其他更重要的事转移注意力,扔下一句“抱歉,失陪”,然后迅速闪人。
他会扶住被服务生撞到的女士的腰帮忙她站稳,但是在那人羞涩染上面颊时,会发现男人转身给弄脏了白色制服的服务生递出纸巾。
这一晚上围绕贺津行的戏码出现了不少,大多数情况下其实苟安都看见了,但都没怎么在心中溅起波澜。
不是她不在意,就是有时候要相信自己的第六感,她就是能从男人散发的气场感觉到他可能连这些莺莺燕燕的人脸长什么样都没记住。
眼下贺津行不动声色地又打发走了一波前来攀谈的人。在他的身边只剩下陈近理和江已这些熟悉的人时,他终于有了一丝丝放松的神色——
陈近理看他几乎挂不住笑容的脸嘲讽了一句什么,江已笑了起来,抓住这个空挡,贺津行的目光扫了过来。
与宴会厅另一端的苟安对视了一眼。
两人也没眉来眼去,大概就是正好在确认彼此位置的时候不小心眼神撞了个车,然后再若无其事地淡定分开。
这时候门口又是一阵骚动,李渡跟着他父亲姗姗来迟,身后跟着一个团那么多的二、三线明星。排场很大,今晚不捐几个亿很难离场那种。
这番高调的行径自然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苟安踢了还沉迷在弹幕中的周雨彤一脚,后者抬起头随便扫了一眼不换处西装革履大人打扮的李渡——
这人身材好,穿什么都很好看。
“还是他们排球队的背心合适他,跳起来杀球的时候,衣服掀起来能看到腹肌。”周雨彤的视线又回到了手机上,"哇,‘海城聚合泛娱李家独子西装照‘喜提热搜。"
苟安:
所以这种人凭什么来指责自己和贺津行一晚上过于冷漠?
苟安没忍住又踢了周雨彤一脚,周雨彤发粗出一声不耐烦的单音节抬起头来,就看见旁边的人指了指不远处。
她抬头一看,脸色就变了,原来是周雏那个最近深陷离婚危机的中年男人,带着他那个离谱的私生女像是花蝴蝶似的穿梭在社交场合,现在花蝴蝶已经飞到了李家父子的跟前。
"他哪来的邀请函?"
“我确认你家的
邀请函只发给阿姨了,贺津行还奇怪这种事我为什么要专门跑到他办公室跟他强
调。"苟安说,"大概是仗着还没彻底离婚,混进来的。"
周雨彤皱着眉,也听见不远处周彦几问了句,这种场合为什么会出现暴发户和小三的女儿?男性翻脸不认亲爹的程度通常更加直白一些。
苟安看着不远处与李家人点头哈腰,满脸堆笑的周雏,以前看这位长辈觉得他虽然文化程度不深但也算英俊儒雅——
如今大概是带了滤镜,怎么看都觉得面目狰狞。
眼下他正拼命推着身板穿着打扮显然是经过了一番仔细琢磨的陆晚,对李家的人说:“这是我失散多年的女儿,可怜这丫头在外面受了那么多苦最近才找回来,如果从小养在家里,李渡难说还能多一个青梅竹马一块儿长大!"
青梅竹马这词可不是用来骂人的。苟安心想。
在李渡脸上毫无任何表情地低头看向陆晚时,在苟安身边,周雨彤终于把手中的手机踹进了口袋里。
“我家晚晚,哪怕在外面也没被养歪,品学兼优——”
李渡打断了他,再有四五个月就参加高考的李家公子,在一瞬间释放了和贺然还有周彦几那群人相同的气氛,目光懒散,语气怠慢:“我学习又不好,学习好的跟我玩不到一块去。”
周雏像是被掐住了喉咙,露出个尴尬的表情。
李渡的父亲常年在圈内摸爬滚打,是个修炼的就差一步登天的狐狸,对于周家的事清清楚楚且懒得掺和,原本是觉得这个陆晚虽然私生子上不得台面,但是他儿子感兴趣认识一下也没关系——
但李渡明摆着敬谢不敏。
他“嘿”了一声,笑着拍了儿子的肩膀一下,丝毫没有任何的惩罚或者埋怨意味。转头对周雏说,不好意思,小孩子不会讲话。
李家在海城乃至全国家大业大,能够修复好和他们的关系也是周雏走向不离婚的一个基础,眼下被一个十几岁毛头小子当面驳面子,周雏只能隐忍不发,半晌,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没事,就是看晚晚和阿渡是同龄人,想着介绍一下认识,以后方便来回走动——"
李渡"啊”了声,接过了话茬:“也不是你们周家的同龄人我都要照盘接收吧?"还没等众
人反应过来他这话什么意思。周雨彤另一只手端着的小蛋糕也撩桌子上了。
她拍了拍苟安的肩,扔下一句“看姐姐教你如何正确让闲杂人等闭麦”,甩开步伐向着不远处几人走去。
无视了周雏看见她走过来时复杂的目光,她走到李渡旁边,拽着他的领带,强行把一米八几的高大男生扯得弯了腰,用带着奶油巧克力气息的唇瓣在他唇角用力压了下。
周围的鸦雀无声中,李渡都愣住了。
周雨彤放开他,转向周雏:“看见了吗,青梅竹马是这样当的——请问晚了二十年,陆晚还要当哪门子青梅竹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