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越过白泾肩膀,奚音瞧见一道颀长身影。
灯火煌煌映照着那人,他从一片丹色中走来,却与后景格格不入,恍如误入市井的画中人,清瘦若立竹,一身寡淡的青白色,纵是这般温暖氛围,也难涤其身上那股寂寥感。
是林梧。
在现世活得拘谨压抑,成为池青后,奚音日渐放飞,上树掏鸟,下池捉鳖,酣畅淋漓地补了一把童年时光。
而她的那些恣意行径,也不知怎的就碍了林梧的眼。凡是她一耍浑,不出一炷香的时间,林梧必要出现。
她玩得兴起时,他就偏要走来手背在身后头厉声教训几句。
她旷课在园子里瞎逛,他就必要去找少傅告状,让少傅把她抓回课堂。
总之,那几年,奚音一撞见林梧,就意味着离挨骂不远。
如今再见他,依然会如耗子见了猫,本能涌现说不出的畏惧。
不过,见着他安好,奚音也放下心来,至少,当日之事,她没拖累他,是不幸中的万幸。
奚音心道,既然如此,前尘往事尽可落幕。眼下,她是白栎,他既不是让她头疼的同窗,也不再是劳什子恩人,二人可安然成为陌路。
只轻巧扫过一眼,她迅速埋下头,佯装不识。
“嗯。”林梧浅声。
不等白泾再言,秦氏堆上笑,蓦地问道:“玉贵妃可……”
“咳!”白泾一声咳嗽,打断秦氏。他递了个眼色,继而道:“待生辰宴结束后再聊,不急于这一时。”
虽然白氏夫妇打哑谜似的,但显然林梧清楚他们在说什么,淡然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