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他爹还活着呢,兵团一直在经他爹寄抚恤费。

他自己也活着,却二十年报死,已经做好了一生不与其见面的打算。

就说他狠不狠。

而上回说起女儿,他坚持说死了,薛昶也就罢了。

但现在有证据呀,有照片,他爹,他女儿都在上面,他都不看?

“小楚同志你怎么回事,你这心是石头做的吧,你这是不打算认亲人?”薛昶提高了嗓门我。

楚青图蓦的声粗,却问:“她跟谁长大的,她妈妈吗,也是地富反坏阶级吗,她能读书,能上学吗,能参加工作吗,她……”

他哽噎了两声,又试探着问:“还需要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吗?”

目光相接,对视的刹那,薛昶心中突然浮起一股彻骨的寒意来,打了个寒颤。

正所谓山中无甲子,寒尽不知年。

楚青图进基地的时候正在闹革命,批地主,斗□□,打牛鬼蛇神。

他在那个年代是劳改犯,而他的妻子,是资本主义大小姐。

他们每天都在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

那是他最怕的事。

可现在呢,讲的是凡事往钱看,争做大富翁,人人又抢着当地主。

楚青图在他的专业领域当然很牛,他是整个生化基地的骨干力量。

但他的意识被时代甩的太远,他内心根植的恐惧,也跟现实早就脱结了。

时代的车轮滚滚碾过,只留下满身伤痕的人们。

薛昶再塞照片:“看看嘛,照片上还有你爸呢,还别说,你家老爷子可真是,龙骧虎步,一身霸气!”

说起他爹,东海那位活龙王,啪的一声,楚青图手里的眼镜杆断了。